荆商:“……”无耻!
虽然有些冒昧,楚封瓷还是直接伸手,试图将那半透明的骨瓷茶杯取出来。却发现手上虽然能感觉到冰凉的实质触感,却无法将它搬动分毫。只好略含抱歉地说道:“拿不出来。”
“等到回兵团再研究研究?”陆慈唐摸了摸下巴,这么提议道。
旁观的几位不置可否,都默认是楚封瓷将那个匣子收起来。
……说起来,看见楚楚怔了一下,随即有些无奈地将那个破兮兮的匣子收到自己怀里的表情,也是十分有趣呢。
战火消弭,本应成为人间炼狱的一景,却在乐正禹(的钱)的努力下,安然无事的度过了平静的一天。
……不算那些接踵而来的烂摊子的话。
不过那是乐正禹需要烦恼的事了。
目前横在楚封瓷面前,迄今为止遇见的最大难题,反而是晚上乐正家的家宴——原本这与他是毫无干系的,甚至乐正禹提起时,楚封瓷还有点茫然地偏过了头,眼睛颇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看上去完全不明白乐正禹为什么要刻意和他提起这段话。
于是乐正禹气结,想着自己个人存款账户上被剥削的一干二净的数字,咬了咬牙,刻意带着幸灾乐祸地说道:“楚楚呀,还记得你是为什么来这里么?”
楚封瓷:“……”
黑发的茶道师脸上立马浮现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很显然,他想起了当初接下这个任务时的场景——
[总之,先找一个人假扮乐正禹的心上人吧。]
而那个人,不巧正是他来着。
“……一直没忘记。”黑发的少年面不改色的说道。
乐正禹:“……”骗人你刚刚的表情绝对是忘记了吧。
相比楚封瓷来说,反应更大的反而是第五涉远和荆商。
第五涉远是一向反对的,只差从这个星系追杀至那个星系了(虽然确实也做到了)。
而荆商恼火的原因也不难猜,无非就是还没和徒弟相处几天,就要被乐正禹横插一刀,而且这个横插一刀的理由还不怎么正派。荆商原本的性格算是很低调阴沉的人,这次也面无表情地蹲在了角落边,开始调试自己虚操器的精准度,随时要大干一场的模样……被随后赶来的烦人衍笑眯眯地拖走了。
陆慈唐向来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是少数能制住第五涉远一些的人,这次便也笑里藏刀地将第五涉远拖住了。脸上绷住了正经神色,和第五说:“这可是当初我们全票通过的提议,要有同伴爱嘛,楚楚不去你让乐正和他家里长辈干聊星球环境治理么?……什么,当初你没有同意吗?未成年人不具备投票权,帝国法和联邦法都是这么规定的,我也没辙。”
第五涉远:“我早就成年了——无论是在帝国法还是联邦法规定下。没成年的那个正被你们送去乐正家晚宴上,谢谢。”
第五涉远身上佩着的利器都给陆慈唐收缴了,他想到今晚楚封瓷要去赴那个为“心上人”所设的宴,心里烦躁的很。脸上倒也还是平时那个样子,别人瞧不出端倪,和他相熟的人倒是能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于是陆慈唐心里“啧啧”两声,暗道第五迟了快百年的叛逆期终于来了。
楚封瓷心里虽然有些无奈,却也不是很紧张。反而狭促地回过神来调侃第五涉远:“大概这个年龄判定取决于心理成熟程度,我恐怕成年很久了——第五仍需努力啊。”
陆慈唐:“……”
你个幼崽居然还吐槽第五的年龄,胆子养肥了。
第五涉远:“……”
于是第五涉远乖乖沉默了,并坚持不再开口说一句话。
连目光接触到楚封瓷,都是一副别扭的模样。
楚封瓷哑然失笑。他倒也不是很担心第五涉远的脾气——毕竟第五对他其实一向没脾气的,只是回去以后还要好好赔罪,顺毛摸一把。
现在烦心的是晚上乐正家的家宴。
乐正一氏他不过见过两个人,一个是乐正茯苓,乐正家少见的武将,对楚封瓷虽然没有多少欢喜,但心思手段也不坏就是了。
再者就是乐正重。
……这人也不能以常理断之。
所以目前对乐正家的态度,楚封瓷也没什么好决断,只是破罐子破摔的想着,大不了做一回误事的奸人罢了。
只希望乐正家主心气高,涵养好……不要被他气住了。
其实以楚封瓷的气度,要让人痛心疾首、扼腕叹息“乐正家大公子怎么看上了这货”,是远远不至于的。
单用欣赏的目光来看,除了看上去年纪太轻、容貌太盛,不太镇得住场子,楚封瓷从各方面都是无可挑剔的典型。
为了弥补不够沉稳这一缺点,楚封瓷低头认错,诚心悔改,希望前辈们能将他收拾得更稳重一些。
每到这个时候,陆慈唐就兴奋之情流于言表,二话不说便拿出了自己珍藏已久的正红色百花小棉袄——然后被帅君沉着脸收缴了。
陆慈唐头上翘着的两根杂毛都因此颓下去了。
乐正禹心中暗叹自己劫后余生。
对于得体衣着这一方面,其实樊三衍向来是很有品味的——毕竟出入的宴会席面太多,流水般的香槟艳影在眼前飘过,这方面的直觉太迟钝了也说不过去,所以最后楚封瓷的衣着还是由他敲定的。
这件衣服和楚封瓷曾经穿过的茶道服样式相差不远,底衣内衫衬着墨竹,白色为底,只是相较于茶道服,它又委实繁琐了些,为了美观有无数层叠的缎面,和暗藏的绣纹。穿起它来,连走动都麻烦得很。
衣裳由乐正前辈(的私人金库)友情提供,挑选出了合适的样子,就从库藏中定下了尺寸。送到的很快,只是楚封瓷没有当即穿上,让人有些失落。
至少樊三衍是这么感慨的:不能看看我英明神武的抉择了。
陆慈唐也是遗憾的:不能让他们立即知道,没有选择我的推荐是多么的荒谬了。
楚封瓷回到乐正家中他暂居的小别墅里。大约是想留给他一点私人时间的意思,倒是没有人来串门,楚封瓷得以安静的坐了会。随后将房间内部的家具格局都熟悉过一遍后,才坐进沙发里,压得柔软的布料都往下陷了一点——
心情完全放松下来。
黑发的茶道师微笑起来——这个笑容让别人来做,恐怕会显得有些傻气。偏偏是面容姣好的少年,便显得格外无心的美貌。
像是一块玉石被慢慢打磨而露出了其中的碧色,逐渐变得清透温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