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五涉远立马垂下了眼睛,盯着那碗底剩了些的薄荷叶,和一些粘在杯壁的细糖,不动声色将快要爬到楚封瓷身边的帅球撵开,提溜到离楚封瓷最远的床头。
沉默了一会。
“……那本书别想留,待会送到我这里。”第五涉远冷硬的说。
陆慈唐一脸遗憾的说了声:“就知道如此。”
大概也是第五涉远的形象一向正经,哪怕换成闷骚的荆商,陆慈唐也能调侃两声对方终于开窍了,这时却没想到第五涉远是……藏私去了。
直到他信誓旦旦保证“那两人放一起能出什么事,第二天给我冒出个小楚楚来吗?”……之后,却看见楚封瓷一脸镇定而整个人不一样的气势和第五涉远一脸“很想炫耀”也不一样的气势,才追悔莫及,深恨套路太深,让整个兵团一起宠着的崽子被狼叼走了。
药喝完,留着陆慈唐看护,第五涉远一脸冷淡的去收缴陆慈唐房间中的违禁刊物,顺便将碗也收走了,手指抚着茶碗边沿,脚步急切。
看着那道挺拔背影出了房门,脚步声远去。陆慈唐才笑吟吟说:“我以前从没见过第五闹别扭。”
茶汁的苦味还留在齿颊间,楚封瓷又取了块含冰放进嘴里,鼓着被冰到的脸颊道:“唔?”
“所以,”陆慈唐仍是笑着“这是第一次。”
“……总觉得。”楚封瓷顿了顿接着说:“陆前辈和乐正前辈能不惹第五涉远生气,我真的挺惊讶的。”
“不是生气。”陆慈唐失笑:“第五刚进兵团那会,跟个猫崽子似得,看着乖,动他挠你一爪子。不过他谁也打不过,输了就不服憋着,日后越战越勇。
现在,有时会置气,但嘱咐的事乖乖去做,和他说话也理……换做别人,让他置气也留不到现在。总之,你看成在撒娇就对了。”
楚封瓷:“……”
陆慈唐:“嗯?”
原来心智是在倒退啊。
楚封瓷从善如流:“我明白了。”
只是舌尖扩散开来的阵阵苦意和怪味,尤其其中还带有一丝黄芽香气,犹如炮制失败的劣质茶叶,让楚封瓷不禁皱眉,将恼怒暗暗刻在心中。
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秦淮下你个沽名钓誉的王八蛋要是有检举团我第一个举报你茶协副会席位来路不正。
楚封瓷今日还有温茗烹香赛的决赛,只是因为已占了个录取席位,又有帅君帮着告假,索性不去了。
在论坛上引的腥风血雨暂且不提,连着与他同录的茶师都觉得此人傲慢。脸上生疼,仿佛被瞧轻了许多,一个个杀气十足,将茶场比作了战场,百般茶艺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能入这个阶段的比赛,除去那几位金字塔上的尖端,其实实力也能并逐了。再加上又是决赛,不必藏拙,这届比赛高手云集,竟是将很些个热门淘汰下去,大跌眼镜。
当然翻青袖、岁寒和何以三位茶道师,家世与自身实力都很是不俗,这点风浪自然也闲情的迈过来了,没有出乎众人意料。
其中翻青袖所显露的茶道水平更是精妙许多——比在初赛上的精妙许多,甚至直逼四星茶道师的水准,在他这个年龄,已经远远不是可怕能形容了。
然而这样又更忍不住让人猜测——在初赛中比翻青袖得分更高上许多的楚君,又该是怎样的优秀?
对于横空出世一楚君,恐怕是星网上社交媒体的新欢,只要这人一出场,就能带来激烈的争辩和人气,可谓最具争议的茶道师。
不过比起先前星网上的一面倒,如今楚封瓷的状况还是好多了,路人为主,还有被他的美貌——哦不,实力吸引而来的粉丝们,虽然不够长情但够热烈,撕的是个昏天暗地,中心思想就是“我家楚君这么美貌……哦不,实力强劲。要撕讲道理,他那里配不上第一?!”
至于楚黑们——林凡因罂粟之泉的事锒铛入狱,再加上星网有人刻意打击,连着故意想推林凡一把的幕后势力也伸回了手,他的后果便比起墙倒众人推更可怕。
几乎没有人提起林凡了。
好像他数量庞大的林粉,连着那些看他不顺的林黑,都一起蒸发掉了。
时间太短了。
不过匆匆两日,声势浩大的救林活动前一刻还在宣扬,等到明日一睁眼就清了个干净。星网上一片和谐,像是从来没有过林凡这个人——
连着楚黑们都销声匿迹了不少。
于是还在奋力嘲着“评委们都眼瞎还是黑幕买的太明显?”和“靠着个好想法杀出一片天,茶道界没救了”的微弱声音中,还是大半不满楚封瓷的袖粉和辞粉势单力薄的呐喊,承担了战斗的主力。
不管追随者们怎么想,他们所憧憬的大大现在却是有些失神。
翻青袖的手指捏在手腕上,无意识用了些力道,压下去的阴影中覆盖着红痕,竟是有些看不出了。
他似乎有些焦灼,银色的长发尾端微微颤动,血红如宝石凝成的眸子中也全然不是平时的一派沉静。
心大如岁寒初辞,也早在决赛中看出了翻青袖的心不在焉——这是终赛的一个前提筛选部分,最后只决出十名参与终赛。
因为考的是f级低阶茶叶,拉开距离的空间不大,纵使他们这种天纵奇才也要用心对待,否则不慎失察落马,面对的也就不仅仅是难堪了。
但即便如此,翻青袖还是失神几次。
虽说比赛完成的很完美,但岁寒初辞已是频频看顾。就连一向冷漠,却与翻青袖关系不错的何以不污,都屡屡投来目光,满怀疑问和淡淡的关心。
翻青袖浑然未觉。
岁寒初辞终是天然,凑过去问:“你烦些什么?家中长辈必是给你备好了上品的茶叶,要说胜负,你也不像是会忧心这个的人……”
翻青袖皱眉,那双血红妖艳的眸子里竟是意外的好看透:“今日上午听说楚君病了,不能前来。不知接下来的赛事如何。”
“就这件事?”岁寒似乎有些不解:“他昨日不是也没来吗。”
翻云袖抿紧了唇:“昨日是昨日……他昨日也没说染疾这事。”
“不是吧,袖子你真信了?”岁寒初辞故作表情夸张,苦着脸说:“托词而已,想也知道两日内能生什么大病?就是小病,一粒药丸下去也就好了,远远未到不能起身来赛场的地步。”
岁寒虽对楚封瓷有些好感,但看事情一向明透,朋友遍满天下,哪能个个交心?对情谊一事,一向放的开。
也敏锐的察觉到好友过于关心楚君了,出于天然呆的直觉——这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甚少和人争执的翻云袖却认真思索了说:“那他没必要称疾,和昨日一样就好……”
话未说完,便听到了一些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