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姑姑说过,仆人的衣裳最低等的,一年每人每季也得布衣两套、鞋袜两双;等级高些的,丫头小厮的衣着讲究些,料子不能太差,每人每季至少3、4套换洗衣裳和鞋袜;体面地大丫头还要更多些。
吃食上也得有荤有素,有饭有汤,柴米油盐、夏天的冰、冬天的碳,日积月累绝对不比月钱少!
而楚溆一年连爵禄带俸禄也就1000两银子!
石初樱不由叹了一口气,铺开信纸,洋洋洒洒写了三五篇,主题就是:她大体算了算,这么大的宅子里没有50来个奴仆是不足以打理的,而这些人一个月的月钱支出就将得50两银子…
合着他们开府就是为了养奴仆的么?!
总之,她已经想好了,以后花园子里开几块菜地,要吃肉的话两人就到附近的山上去打猎;还有,荷塘里养些鱼、虾、蟹苗,最好现在就去办,这样来年就有的吃了!如此云云。此处省略一千字。
话说楚溆收到石初樱的来信,不由捶桌大笑几声,他的樱樱啊,总是让他感到意外。想他楚溆好歹也是个顶门立户的男子汉了,难道还让媳妇跟着愁吃愁喝不成?!
“唉,还是我的樱樱最聪明,你看看,经她这么一说,我这点儿爵禄就连半年的月钱都付不起啊!”楚溆笑过又感慨起来,自己得多有福气才能娶到樱樱这么会过日子的媳妇啊。
老管事都快恶心吐了,这满府里谁不清楚这点子事啊,什么还就您媳妇最聪明,随便拉出来一个管事媳妇都能算得更明白好么。也就溆少爷您,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吧!
还有,一个女人家,对着男人家的事指手画脚算怎么回事?竟然还敢直接嫌弃男人挣得钱少?堂堂管事媳妇居然敢说只给一吊钱月钱?京城哪家会怎么抠门?即便是抠门也不会在这上头给人留话柄不是?这么小气的女主子,呵呵,估计老宅就没人愿意来…
再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少爷还稀罕得什么似的!
“啊,对了,杨叔,您一个月的月钱是多少?爷爷怎么给您算的?”
老管事连忙拱拱手,憋了一腔子的话终于有了由头开闸:“好叫溆少爷知道,您们这边开府,内务府支给开府银子1200两,哪天您有空儿且去领了来,这个要您画押才能领;另外,您成亲,内务府支给喜事补贴100两银子;还有,咱们本支族里还会给开府补贴300两和喜事补贴50两,您也得抽个空去领;老奴是老将军暂借给您的,不从这边领月钱,老奴在老宅里月钱是5两银子;您身边的侍风、侍电如今也还领着老宅的月钱,都是每月2两银子;赶车的老刘每月一吊半,喂马的熊二,每月一吊,暂时都还从老宅领月钱;以后身契转过来的话,就从这边领月钱,数额由您定,其他…”说着,老杨抬眼看了看楚溆,就见楚溆眉头纠结,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溆能想什么?当然是在算账啊,光这么几个人,一个月就得十几两银子了,这还不算吃喝穿用呐!
他记得自己一年全部的收入有1000两左右,看来自己开了府,这么点子钱还真是不够府里嚼用的。难怪,他提出开府后老宅那些人怎么用那种眼神看他,现在他明白了,那眼神里可不就写着不自量力么!
楚溆自幼出身高贵,曾祖父是齐王的嫡次子庄僖郡王,祖父曾经是辅国公,他父亲在世的时候封了镇国将军。
当然了,今非昔比,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他们这支被降爵后,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可即便是这样,楚溆上头有祖父和长兄,在老宅里过日子不过是自己有一所小院子罢了,这些个琐事自然有人安排处置,还真轮不到他操持。所以,没自己顶门立户的时候他还真是不知柴米的。
不过,眼下么…
“杨叔,您赶明个把府里的勘舆图给我,我再瞧瞧。”楚溆揉揉眉心,看来樱樱的担心一点也不多余啊!果然是贤妻!
老管事抬头看了少主子一眼,摇摇头退了下去,心话,这人要是看顺眼了,东施也成了西施;看不顺眼,西施也是东施!
楚溆自己静静地坐了半晌,不得不说,石初樱的信无意中给他警醒,顶门立户和自己分个院子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看来还是他不够细致周全啊,这还没等樱樱嫁过来就让她不省心,那自己所谓的“一切有我”的承诺岂不成了空话?这样可不行!
楚溆连忙换了件袍子就出了门,直奔老宅而去。最近他都在新府里住着,随时监督府邸的施工进度。
当楚老将军听说溆少爷来见的时候,真是非常意外了,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孝顺了,大晚上的来给他请安?谁信呐!
楚溆看着祖父穿着家常袍子盘腿坐在罗汉榻上,手边的炕几上一盏香茶正袅袅冒着热气儿。
“爷爷!”楚溆打了个躬,又抬眼看了看祖父的脸色。
“哼!”老将军鼻子重重哼了一声,“说吧,你这么兴兴头头的回来看我这个老头子,想必是有什么事吧。哼!”
楚溆一挑眉头,撩起袍摆蹭坐在了炕桌另一边,赖皮道:“瞧您说的,孙儿最近不是忙着修缮屋子才少来看您的么?您怎么还小心眼儿了?”敢这么说老将军的人这府里绝对没有第二个。
“少浑赖!有事说事!你要是不说,老头子我还困着呢…”说着还拍了拍嘴,打了个哈欠。
“爷爷~”楚溆干脆趴在了炕桌上,隔着炕桌定定地望着老祖父,“爷爷!孙儿这头一遭开府,您怎么也不给孙儿说道说道?”他刚刚来之前都想过了,这开府绝对不是给座宅子的事,里面的门道多着呢,只不过自己之前太高兴给大意地忽略了。
见孙儿有了觉悟,楚老将军也不再拿乔,抿了口茶水,清清嗓子道:“你们父亲不在了,我这做祖父的,能看着你们都成家立业,也算是对你们父亲有了交待。
我这四个儿子,除去你父亲,你大伯、你三叔、四叔,还有下面的孙子们,连重孙都有了,也没见谁张罗着自己开府,只除了你一个。
当然,我不是说开府不好,咱们皇家祖上有这个规矩,无论宗室还是皇室里头,但凡男儿到了及冠之年,都要请封、袭爵、准予开府单独立户,即使是那闲散宗室没了爵位的,也要自己想法子考上一考,总要有个出路。
内务府早早准备了宅子、院子,可这么多人,为什么就是不出去开府?不光是咱们家,那些个亲王、郡王府里不都这样?为的还不是祖上代代传下来的那么点东西…
唉,不说这有的没的,且说你如今也开了府,可有什么想头?”
楚溆知道祖父是在教他,立时端正了态度,沉思一下说道:“按爵位开府,除了发宅第,还有必备的开府银子,辅国将军的爵位低,田庄、粮庄、瓜果菜园、兵丁甲户都没有,至于别的,孙儿还等明个去内务府再问问。”
老将军白了孙子一眼,“问问也好,只不过这些个东西竟都是外在的,是多是少明面上也跑不了你的。倒是你自己,对开府过日子可有什么章程?”
楚溆一挑眉毛,“孙儿不就是为了这些个章程来请教您的么?”
老将军抬手敲了孙子一记板栗,“开了府,你就不仅仅是我孙子,你有家有业、有正经爵位,人家与你走动也不仅仅为了你是我孙子,还有你这个辅国将军府本身。同样,你出去行事,首先代表的也是你的辅国将军府而不是我这个镇国将军府!
以后,你要为你的将军府定章程,而不是跟着这府里的章程走。你明白了吗?”
楚溆洗耳恭听。
“宅子不过是个死物,人才是最要紧的。一个府邸要正常运转,人手就少不了。开了府,就要有个内外总管、账房,负责打理日常开销;府里的宝库设置、巡护都要十分牢靠之人;还有,你外头的产业怎么管理,怎么置办,出息如何收取使用都要有定规可循,即使你不在府中,这些人也必须能按照章程行事,而不是无头苍蝇一般;而这些人手如何得来、品行如何、忠诚与否,都是你要担待操持的。
还有,你媳妇那头的人手有哪些你可有数?这外院和内院的规矩你还要自己定出来,不合适可以改,如今却不能空着,怎么掌握要看你自己。
这些事虽不能一蹴而就,也得捡要紧的先处置了,人不好可以换,没得新媳妇进了家门,事事都没人料理,徒惹笑话。唉,从明个起,你下了差就过来跟老管事们学习府务…”
楚溆听着脑子发胀,还真是不少事没做呢,他光急着娶媳妇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些个要紧的事来?!
于是,楚溆开始了白天当值,晚上回来跟着老将军和府里的大管事、二管事,总账房、分账房,内院管事麽麽们取经定章程,真是忙得四脚朝天,连媳妇都只能在梦里抱一抱了。
唉,樱樱的手感那是真好,楚溆一想起来就要留鼻血,最近给他收拾屋子的小厮对床单、鼻血什么的已经见怪不怪了,只盼着自家的主母早点进门,他也能省下许多事…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有自己的人手了
九月初摩云山便进入了一年当中最繁忙的季节。
云谷要秋收,收割后还要播种春谷,而这批的收成石初樱打算拿出一半来做嫁妆。因此,木华完全被征用了,但这些事也不能全推给木华,毕竟木华还太小,功力累积有限,石初樱还是干活儿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