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秉天:“我都坐在这里听你说了那么久的废话,你还问我想不想听?”
音羽笑道:“第一个建议,就是转投我的阵营。你也知道,我是皇族出身,哪怕现在改名换姓,依旧拥有无限的钱权资源,在日本,没有我办不成的事。我听说,吴局长最喜欢的就是当官,但区区一个特管局副局长,又能给你多少?”
吴秉天冷哼:“开什么玩笑!我放着中国的特管局局长不当,跑来你这里当个更小的官?”
音羽道:“中国固然地大物博,但你要受的限制也很多,如果在日本,那就不一样了,我可以让你掌管全日本的神官和阴阳师,至于金钱和权力,那更是数不胜数。等到黑暗彻底降临世间,整个世界都被魔气吞噬,昔日那些看不起你,压着你官职的人,都会匍匐在你脚下,痛哭流涕,求你饶恕的。”
吴秉天狐疑:“黑暗彻底降临,是什么时候?”
音羽微笑:“你现在没必要知道。”
吴秉天:“第二个建议呢?”
音羽:“第二个建议,自然就是跟你的同事,董寄蓝,或者丁岚一样。”
吴秉天眼睛眯起。“看来丁岚果然已经死在你手里了。”
音羽笑道:“你想见他吗?”
他拍拍手,四周环境变得漆黑一片,就像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突然把灯关掉,连带音羽也凭空消失,吴秉天虽然早知对方有所准备,但也不由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妄动,否则必定会落入陷阱。
一团幽幽的光亮忽明忽暗,从外面飘进来。
吴秉天似有所觉,猛地回头,就看见一名童子提着一盏白色的圆灯笼,缓缓走过来。
那童子面目普通,怎么看都不是丁岚。
“你不是要让我看丁岚吗?他在哪?”吴秉天冷声道。
“丁岚的心脏已经被我吃掉了,躯壳也已经被我用魔气炼化了,你恐怕见不到,唯一能让你见的,恐怕就是这盏灯笼了。”音羽的声音在不知名的黑暗处想起,似在前方,似在耳旁,又似在四面八方,无处不在。
“用来点燃这盏灯笼的,就是他的尸油。吴局长,这可是你的同事在这世上唯一留下的纪念了。”
如果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能忍住,那就不是男人,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一个人。
吴秉天觉得自己起码还是个人,尤其是跟音羽这畜生比起来,那简直是绝无仅有的圣人了。
他没有再选择忍耐,而是突然暴起,手中一点灰影蹿出,人却没有扑向手持灯笼的童子,而是跃向他右边的某一点!
黑暗中仿佛有人咦了一声,吴秉天感觉自己的鞭子的确抽中了什么东西,但眼前却依旧是一片黑暗,他只能凭借感觉出手,心中不由想起龙深与唐净,希望他们那边会有所进展。
……
中午的热田神宫比较安静,旅行团来的游客要么结束参观去用餐了,要么下午才来,这会儿反倒是散客或本地人来得较多些,更有不少人身穿传统服饰携老扶幼过来,一身休闲服背包的龙深夹杂其中,因身材高大挺拔,即使戴着墨镜,也引来不少注目。
他们三人到达东京之后就各自分开行动,吴秉天在明,唐净在暗,龙深则游离于两者之间,他没有像吴秉天那样做缩骨功的伪装,但是面容也经过稍稍的修饰,变得不那么英俊,充其量只能算五官端正。
“先生,您是摄影师吗?”一个年轻女孩忍不住上前搭讪。
“只能算业余摄影师。”龙深摘下墨镜,露齿一笑,原本见过龙深的人,也绝不会把眼前这个阳光健气的拍摄爱好者跟不苟言笑的特管局副局长联系在一块。
龙深给女孩看自己相机里的照片,引来女孩的惊叹:“这水平跟专业的一样呀,您真是太谦虚了!”
若是冬至在此,一定会惊讶地看着他师父张嘴就吐出流利日语,几乎想也不用想,发音则是标准的东京口音,以致于女孩完全相信了他的话,将他当成经常在世界各地旅游的日本人。
龙深本来可以独自进去,但一男一女同行,目标总比一人独行来得小,两人边走边逛,龙深如今的身份是摄影爱好者,对神宫历史随手拈来,侃侃而谈,更令女孩崇拜不已,好感倍增。
两人边走边聊,一路进了神宫。
“抱歉,佳子,我去一趟洗手间,你要不先去别的地方走走?”龙深道。
女孩忙道:“您只管去吧,我在这附近先逛逛,等您出来!”
龙深点点头,转头往公共洗手间走去。
进了洗手间单间,他反锁上门,从兜里摸出三根短香,一个小瓷瓶。
瓷瓶里装的是沾有李映鲜血的符箓,当日他们出发之前,李映在茅山的师父特地送来的,有了这个东西,龙深就可以找到李映的方位。
刚才他一进神宫,就敏锐感觉到这里若有似无的气场,按照时间,吴秉天和唐净与他约定同一天行动,现在应该也各自行动起来了,不知道他刚才感应到的结界波动,到底是来自吴秉天,还是唐净那边。
龙深手中动作没有丝毫停留,他将短香点燃,插在瓷瓶之内。
香袅袅升起,却在半空生生折下,仿佛一只无形之手捏住烟气,强行将其拧向一个方向。
龙深看着那个方向,脑海中浮现出先前看过的神宫地形图,立时找到烟气所指的方向。
他将烟掐灭,短香丢入马桶按水冲走,又划破自己的手指,滴血入瓷瓶,飞快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将瓷瓶重新放入兜里,开门洗手烘干,快步走出洗手间,片刻也不停留。
这一切过程仅有几分钟,在外面闲逛的女孩子半点没有被怠慢的恼怒,正当她想邀请龙深去逛宝物馆的时候,却见对方歉然道:“我刚才接到一个电话,有个当地的朋友听说我来了,要过来找我玩,恐怕我们没法再逛下去了。”
女孩子有点失望,忍不住道:“要是他不介意的话……”
龙深露出为难的笑容:“抱歉,她是个女生。”
女孩一下就明白了,她勉强一笑:“那没关系,我把电话给您吧,您这几天在这里停留的时候,要是有哪里想去,我可以当您的向导,田中先生。”
樱花树下,游客稀疏,偶尔望向这一男一女,男人英俊挺拔,少女清秀娇俏,说话含羞带怯,难免令人联想到初恋时的场景。
事实却远不是旁人想象的那样,少女固然对龙深有好感,但两人萍水相逢,龙深仅仅是将对方当作掩饰,有人同行,一问一答,显然比他一个人到处探看要自然多了,这一路上的确也没惹人起疑。
龙深跟女孩道别,然后就在对方失落的目光中匆匆离开,往大门走去。
他出了正门,却拐往另外一个方向,绕着神宫外围走,从大路拐入小路,最终停在一个地方。
龙深摸出小瓷瓶,里面忽然冒出一缕青烟,冉冉而升,就像刚才在洗手间里那样,烟气中途折断,指向前方。
这个寻人的法子是茅山派教的,跟当初何遇在广州寻找他师弟有点相似,由此也可以见道门寻人,大多异曲同工。
龙深的目光落在墙角。
那里长了三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