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觉一阵扭曲的快意,然而快意之余,看到阳顶天每日带着年轻的自己出游,又觉得心中逐渐变得空空荡荡起来:眼下这段时间,只怕是他们之间仅剩的一段温情时光了,这个时候彼此相交心中毫无芥蒂,每日纵马高歌,携手同游,何等快意?!
可是,这个人怎么忽然就变了呢……
这一次的场景时间格外长,从他们上了光明顶开始便始终没有结束的迹象。成昆每日或者随阳顶天与年轻时的自己出游,愤恨而又迷茫着;或者去师妹那里,亲眼目睹魔教中人从最初的试探到后来的每日拜访,态度越来越热络,心中越发纠结。
有时候他甚至忍不住会冷笑着想,当初仅仅是道听途说就让自己难以接受,甚至一度闹到与陶家众人反目,如今人老了,接受能力强了,居然连亲眼看着这一幕上演都不再复记忆中那时的锥心刺骨之痛。
然而这一次重头再看,他却逐渐发现,有些事情与自己之前所猜想的截然不同。最让他疑惑的是,从一开始,阳顶天便没有丝毫属意手下人散布谣言的举动。
站在旁观之局,成昆自认自己自始至终都盯着阳顶天的举动,但是从一开始,阳顶天就将大半时间都放在了“成昆”与他义父衣教主那边,甚至连师妹的面都没见上几次。而那些流言的出现,居然仅仅是因为明教那些人的好奇罢了。
他曾经听说过,魔教第三十二代教主年轻时与人比斗曾受过重伤,所以身体始终不大爽利,阳顶天与他这个义父情谊甚笃,只要身在教中,每日定当前往拜访,而后剩下的时间不是与教中高手过招,便是独自一人修文习武或是协同义父管理教务,鲜少做其他事情。
而这一次回来之后阳顶天的所作所为却与过去完全不同,每日见过衣教主后便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庄园,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如此与过去不同的举动,自然便招致了教中众人的好奇。一来二去,猜测越来越多,便有了上门试探的举动。
作为少教主,阳顶天的庄园自然不许常人随意来往,众人只知道他带回来了一男一女两位客人,身份却是全然不知道的。故而各种猜测众说纷纭,其中最为众人所接受的一种猜测,便是少教主此次带回来的,乃是他的心上人。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与前世重合了。然而虽然结果相同,过程却与他过去所知南辕北辙。成昆耳目灵通,那些人窃窃私语的时候,他在旁边听了个一清二楚,从一开始那些人心有疑虑,到后来纷纷猜测来客的身份,俱都清楚明了。
正因如此,他才越来越迷茫,万没料到所谓的“心上人”云云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得知这个事实之后,成昆曾有片刻的呆滞,眼前这一切的发展与他之前所认知的事实真相全然不同。他本疑心是阳顶天有意放纵了这种留言,可是看着阳顶天每日离开衣教主后就与“自己”在一起,那些人恐他怪罪也都小心翼翼,居然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更别说是推动或者放纵了。
如此荒谬的真相实在是让成昆有些目瞪口呆,甚至有些无法接受。但他没想到的是,这才仅仅是开始,之后逐渐展现在他眼前的往事,彻底颠覆了他数十年来的认知。
……
这一日是成昆和陶彩衣来光明顶做客的十余日之后,阳顶天几乎每日都会抽出时间来陪着他们,三人足迹已经走遍了小半个光明顶。陶彩衣喜静不喜动,与他们走了几日便逐渐不愿出门了,阳顶天便安排了人陪她,每日弄些不同的小玩意儿叫人送去。加上明教那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频频试探,其中不乏古灵精怪之辈,众人轮番而上与她逗趣,过得倒也有些乐不思蜀的味道。
就在这种情况下,阳顶天从衣教主那里接了命令要下山去山脚中的城镇一趟,数日才能归来。于是临行前的那个晚上,他便顺口询问了成昆一句,要不要与他一同去昆仑山下城镇中看看,顺便置办点东西。
恰巧再过一个多月便是陶彩衣的生辰,成昆正思索着要送师妹些奇巧物品讨她欢心,闻言欣然同意。而陶彩衣这几日身体不便,又惯于安定不愿多走,便只有阳顶天和成昆二人纵马下山。
这件事老鬼隐约有印象,这次出行其实并不算有趣,人文风景在他看来也只能算是平平,倒是买了些西域的奇巧玩意儿。可是后来那件事发生,这些东西到底也没能送出去,全被他一怒之下砸了毁了,半点都没剩下。
真要说起来,他倒是隐约记得,阳顶天这次出行办差似乎并不顺利,明明下山之时心情还不错,上山之后却有好几天都神色冷然,甚至不在往他们这边跑。
再后来,便发生了他派人到陶家求亲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我这人一向随性,很少注意更新时间的问题,唯一称得上规律的大概也就是章节字数了。大家会不会觉得看起来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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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四、忐忑猜测为情乎 ...
可惜此时的“成昆”自然是不知道将来的变化的,下山之时心情颇好,这几日他在光明顶上虽然未觉无聊,然而始终呆在一个地方终究难免索然,这一下山,便如羊出笼圈,鸟入山林,纵马狂奔之时,笑的分外肆意。
阳顶天只是在旁看着他的神色变化,眉眼之间尽是笑意。成昆读得懂那种名为“宠溺”的情绪,因此心情越发怪异,隐隐竟有些不敢与那双温和的眸子对视——尽管就算他直直望过去,对方也永远看不到他,只会透过他看着不远处年轻的另一个“自己”。
可惜被注视的青年自始至终都没注意过身边之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依旧笑得没心没肺盘算着下山后该给师妹买些什么东西做贺礼。成昆望着一派无知的青年,不知为何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怪异的情绪,像是怨恨,又像是羡慕,复杂且诡异。
不久后到了山下的小镇,阳顶天带着成昆走了进去,那镇子说巧不巧,正是“十五年前”阳顶天三人来过的帛加镇。如今故地重游,物是人非。阳顶天看看身边之人,嘴角忽然泛起笑意,低声道:
“没想到还能与你再来此处……”
青年没听清,反射性的回了一句:“什么?”
“没事。”阳顶天缓下马速与他并肩,道,“你还记得吗?以前你我曾来过此处,不过只匆匆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青年无辜的摇摇头,一脸迷茫:“有吗?不记得了。”他盯着面前小镇看了眼,确定自己没什么印象,嘿嘿笑了一声,“没关系,就算我不记得,不是还有你带路吗?!”
阳顶天笑道:“不错。”这一刻的笑容看起来竟有些欣喜的样子。青年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带个路而已,你这么高兴作甚?”
阳顶天但笑纵马,一旁飘着的成昆却是隐约明白了什么,抿紧唇不发一语。
随后两人在阳顶天的领路之下去了一家客栈下榻,成昆好奇的看着阳顶天熟门熟路的定了客栈,抬眼瞥了瞥方家所在的方向:不知道现在那座大宅怎么样了,还有当年那件事情,后来如何处理的,阳顶天又是如何获救,统统都不知道。
可惜年轻时的自己别说询问当年那些事情,甚至连曾经参与过的往事都不记得了。此时落脚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张罗着要出去买东西。不过这个提议很快便被阳顶天温和的否决了,理由很简单,他们赶了一天的路,反正也不急在一时,先休息一晚再出门不迟。
纵马一天确实有些疲乏,因此青年并未拒绝这个提议,他也有些倦了,吃过晚饭后一挨上床面就睡了过去。他们两人定的是双人间,两张床左右相对,看到青年好梦正酣的样子,阳顶天不禁好笑摇头,伸手从包裹中摸了摸,从一个长方形的木盒中拿出一支线香点燃,插在了桌面上的香炉里。那支香成昆认得,是有助于安眠的定神香,这人倒是细心,居然随身带着这类东西。
虽说要休息,其实只有青年一个人入眠而已,阳顶天在确定同伴睡着后便离开了客栈,向着方家所在的方向走去。成昆鬼使神差般跟上了他的步伐,顺着他所走的方向望去,不出意外见到阳顶天所去的目的地正是方家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