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喘息着惨笑:“不离开又能怎样?我一辈子都不会是离尉。”
“你为什么不能就当自己是离尉?”
“怎么当?他光彩夺目,颠倒众生,陈明有什么能耐?”如受伤狮子般,吃疼地低吼。
周扬不再说话,更加粗暴。狠狠插入,狠狠抽出,再狠狠插入。
“别怕,我不会伤你。”
“做到你求饶好不好……”
耳边温柔传来的,是声音,还是回忆?
陈明闭起眼睛,死死拽着禁锢四肢的铁链。
周扬吻他的脸,低声安慰:“别哭,不要哭,你从不哭的。”
不,我常常哭的。
你错了,我是常常哭的。
陈明以为周扬会很快崩溃,至少有十次,他以为周扬会在他面前崩溃。
周扬快疯了,或者,他已经疯了。
无法想象,看到了离尉的骨头,看到了离尉临死前的录像,周扬会不疯狂。
但周扬踏在边缘,来来回回。
“为什么不疯掉?”陈明有时候笑:“这样才不会太痛苦。”
地下室的陈设越来越多。可惜,满墙的刑具都没有排上用场,周扬愤怒的时候往往用自己的身体充当刑具。
周扬很少回去二楼自己的套房,很多时候他呆在这里,其余的时间,大概都在书房。
没有什么新鲜事,除了锁链、狂暴的性爱、毫无用处的争论,一条替身与死也不当替身的死胡同,陈明找不到方向。
周扬同样。
能让陈明震动的,是某日透过地下室的门看见的一张年轻的脸。
年轻的脸,惨红的唇,颤抖个不停的睫毛。
陈明僵硬了很久,嘲讽地动动双手,让套在上面的镣铐叮当作响。
“别认错,我不是你哥。”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惨笑着吊儿郎当。
猫儿似的眼睛睁得老大,眨也不眨,静静盯着他。
“我不是离尉,离尉死了,”陈明渐渐保持不住唇角的讥笑,大力晃动着铁链:“看什么?我不是你哥,我自己也有亲妹妹,滚!滚开!”他大吼。
薇薇终于眨了眨眼,她退后一步,看着陈明。
“滚!给我滚!”
娇小的身子猛然转过身,抖动着肩膀飞跑而去。
地道里,传来哀哀的哭声。
陈明在地下室里放声大笑,晃动着镣铐,象跳一曲谁也不会明白的舞。
“我不是你哥,你哥已经死了……”
地下室的门被推开了,陈明还在喃喃地摇晃着铁链。周扬大步走进来,举手就给他两个响亮的耳光。
“你比狼还狠心。”他咬牙切齿地说。
“比狼还狠心又怎样?”陈明咬牙切齿地笑:“反正我长得象一个死掉的人,你们谁也忘不了的人。”
腹部骤然挨了一拳,陈明抬头,被又一个耳光打得眼冒金星。
“你这个疯子,疯子!”周扬用手肘擂,用膝盖撞,沙哑着喉咙:“为什么就不能回到从前?从前有什么不好?你到底执著什么?”
从前,那些夕阳下,朦朦胧胧的从前。
数不尽的甜言蜜语,患得患失搀满蜜糖的从前。
空气中,飘荡着周扬低沉歌声的从前。
“为什么不能回到从前?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到从前?”
“我知道你不是离尉,我只要你妥协一点点,象我这样妥协那么一点点。”
要?不是求吗?我那和我一般,濒临绝境的爱人。
你在哀求吗?
象我当日跪在地上,求你莫把我看得比离尉一把枯骨更轻?
象我当日力竭声嘶,求你不要把我永世定在替身的刑台上?
“……从前,回到从前?”
打开锁,陈明从铁链上滑下来,倒在垫了厚实地毯的地上。
有人搂着他,痛苦地抿着他唇角的鲜血:“别这么执著,哪怕是妥协一点也好,让我们回到从前。”
从前,是离尉未死的从前?是陈明未知道自身命运的从前?是尚未看见那些枯骨的从前?是你还没有毁灭唯一属于我的东西的从前?
“你做不到,你怎么折磨自己也做不到。我永远不会忘记离尉,没有人能使我忘记离尉。”周扬哽咽着问:“你曾经做得很好,你曾经让我们都得到过快乐,你安慰了所有人。回到从前,回到你不会嫉恨离尉的从前。”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