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拉着夏波光道:“没有外人,你不用同我立规矩,一块儿坐着吃吧。”早在夏波光跟了庭瑶时,陈氏就知她立志不再改嫁。年轻节妇总叫人敬几分,再则感激她对庭瑶事事上心,便不欲当主奴待,有心与她几分体面。
夏波光道:“好太太,我挂念您呢。如今我都在王府里,不似以往日日在您跟前。,且叫我伺候一回,过过干瘾。”
陈氏哭笑不得:“这还有瘾头!”
饭毕,庭芳吃了药总要小睡一会儿。汤氏便要告辞,她今日不过来混个脸熟,可不能讨主人嫌。庭芳跟汤氏没打过交道,也不耐烦待客,使人收拾了几盒子礼物送人回去。杨安琴心里到底挂着陈恭,也要家去,便对陈氏道:“一路舟车劳顿,你昨夜又不曾好睡,不若同女儿一处歇着。待你醒来,保管你的行李丫头,都齐齐整整的送过来。”
陈氏半辈子磕磕绊绊,若非庭芳一直哄着她做那神仙操,只怕早撑不住了。身子骨不算特别康健,也就懒的来回折腾。几年来她睡眠有些不好,暂不想睡。打发庭芳睡下,先送两个嫂嫂到二门,带着胡妈妈几个,拐个弯去园子里逗外孙去了。
庭芳长的极像叶阁老,唯有鼻梁有些魏姨娘的影子。小八也极会长,像爹比像娘多。故庭芳与小八两个不消细瞧便知是姐弟。陈氏逗弄着徐清,心里又想起早逝的小八。再瞧徐清被养的胖嘟嘟的,更喜欢了,揉着爱不释手,更坚定了住在定国公府的决心。她是个传统妇人,死了丈夫,或依赖儿子、或依赖兄长,不大好意思住女儿家。实京里陈家屋子太小,才厚颜来定国公府暂住,心里还是想着收拾出叶家大房的小宅,看什么时候搬过去。此刻逗着外孙,脸皮也不想要了。若是能亲手带徐清,住哪里都甘愿。
徐家是没有当家主母这个岗位的,徐景昌自不消说,庭芳也正儿八经有朝廷官职,过一阵还得去皇宫上工。家里的鸡零狗碎全由春逸代打点,豆子回来不过添了个帮手,许多要做决定的事都无人管。现人口少下人少无所谓,将来必不凑手。如今陈氏来了,外头有人求见,春逸便报到了陈氏跟前:“回太太,二姨奶奶带着二姨老爷来瞧郡主,您看要引他们进来么?”
陈氏问:“你们郡主醒了不曾?”
春逸答道:“快醒了,二姨奶奶的时间倒是掐的好。”
陈氏便道:“且引到外间稍坐,待她妹妹梳洗好,咱们到屋里说话。”
孕妇嗜睡乃常事,庭芳又吃着药,一日不知睡几回。但随着身体的逐渐康复,她清醒的时间慢慢变多。今日比昨日醒的早些,才起来就听见庭兰来了,笑道:“还想明日请她,她今日先来了。”
庭芳哪里知道,京城想见她的人多了,不独为了女太傅,还因徐景昌是天子近臣。门房帖子收的手软,徐景昌一刀切的不许人搅了庭芳。能进门的除了昭宁帝,也只有庭瑶处的人了。昨日才见了庭琇,今日又见了陈家太太,镇国公府闻风而动,急忙忙的打发了杨怡科带着礼物上门。省的等众人反应过来,庭芳应接不暇,把他给忘了。
果然仗着姐妹的名分,门房不敢怠慢,陈氏一松口,她们就进得门来。庭芳还在梳洗,要见杨怡科,太随便了不好。庭兰先见到的便是庭琇姐弟几个。姐妹相见,都想起闺中时光,登时就红了眼眶。待庭芳梳洗毕,几个人都往正院去。庭芳早端坐在上首,杨怡科携着庭兰拜见后,才序了座次说话。
庭芳看向杨怡科,撇嘴,下盘虚浮,□□质就能跟邱蔚然有的一拼,就脸还凑活能看。再看庭兰,哪里还有个少妇的模样?看着倒像有三十来岁,眼角的愁容都盖不住。
杨怡科也在悄悄打量庭芳,做着家常打扮,头带珠冠,身着大红福增贵子撒花锦缎的袍子,脸上薄施脂粉,有些瘦,却是容貌非凡!不由呆了下。
庭兰长相不能说差了,但多年过的不顺心,自是憔悴,远不如耀眼的庭芳。见丈夫看妹妹呆住,又羞又恼,却止低眉顺眼,当着娘家人都不敢作声。
庭芳被男人看的多了,压根无动于衷。长的好看就是给人看的么,有什么稀奇。但看着庭兰时不时观察着丈夫神态的小动作,差点连孕吐反应都被刺激出来。这死不争气的!原还想问一句,若是不顺心,尽管和离,再找个贴心的。此刻竟是全部用问了,这没出息的怂样儿,还是同杨怡科混着吧。当真绝配!
几个人坐着,不过说些家长里短。不多时徐景昌回来,陈氏忙把上首的位置让了一个出来,庭琇几个静悄悄的重新排位置。庭芳看的阵阵儿肝疼,郡主的封爵在此时真是太操蛋了。
徐景昌扶住陈氏,引她坐回原位,自家在下首坐了。全厅的人都木了一下,庭芳还坐在上首呢!
徐景昌浑不在意,笑道:“岳母来了,她精神头都好些。往日这个点儿,可是又睡了。”
陈氏道:“可不能一直睡,到时候生产没有力气才吃亏。”
徐景昌道:“可不是,我镇日里不着家,岳母恰可以管管她,我可是很管不住。”
陈氏笑着应了,心里登时想抽杨怡科一顿。不提庭芳的郡主,徐景昌本身便是国公,张嘴就是表示自己怕老婆,在娘家人跟前给庭芳做足了面子——世间女婿遇着岳母,就没有几个不打这般花胡哨的。昔日叶俊文见了她娘家人,还得装模作样一番呢。杨怡科倒好,怔怔的不知动弹。她好歹一品诰命,你不说巴结,好赖说两句漂亮话吧?亲戚间不就是你让让我让让,才显的亲香么?
庭芳不精于人情,但她精于人性。杨怡科是不能放着不管的,她与庭瑶都混成这样了,岂能不为庭兰做脸?待要管那废物,心中又不甘愿。便笑道:“论起来,我们国公与二姐夫还是表兄弟呢,我同二姐姐也算妯娌了。”
陈氏心里不大高兴,庭琇又是未出阁的少女,捧哏的人都没有一个。庭芳心好塞,只得自说自话:“既是兄弟,不若切磋切磋武艺做耍,二姐夫以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 轻松一天,明天庭芳又要干坏事儿了,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