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禄眯了眯眼睛,他放下筷子,“你等我吃饭,就是为了说这事?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回房了。”说着,站起身抬脚就要走。
“等等。”屠鹤年叫住屠禄,“子乔来这里好几个月了,但是没有什么朋友,你以后出门的时候,顺便也带他出门熟悉一下环境。”
屠禄皱着眉头,二话不说就直接拒绝。
姚子乔也表态说不需要。
“你陪我出门就好了,不需要他带我去玩的。”姚子乔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
屠鹤年叹了一口气,“子乔,虽然你不说,但是我知道我俩之间还是有代沟的。每次你陪我出门去见朋友的时候,都是闷闷地坐在一边,还是让小禄带你出门吧,他认识的朋友多,玩的东西也适合你们年轻人。”
姚子乔一脸的为难。
“反正就是这么决定了。小禄,你听到我的话……”屠鹤年一转头,就发现屠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他好像很讨厌我。”姚子乔语气难过,视线停在了屠禄的汤碗里。
屠鹤年痴迷地摸着姚子乔的脸,“放心,他以后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姚子乔轻轻地点了点头。
*
屠禄依靠在木窗边,嘴里叼着长长细细的旱烟管。
“抽烟是不管饱的,就算和父亲怄气,也要先找点吃的填肚子。”虽然明知道对方听不到,卫辛还是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他刚才可是注意到了,屠禄从坐下到离开,就只喝了一口汤和一块鸡肉。
窗外是一个种满了花草的小院子。
朦胧的月光之下,只能勉强辨认出几株植物的形状。
屠禄将手中的火柴弹了出去。
草丛里立即响起“嘘嘘嘘”的叫声,周围还有几只小虫子在和鸣。
“有一首诗叫明月惊什么来着?”
没有多少文化的卫辛绞尽脑汁地想着这句诗词的内容,他记得当年看过一个相亲节目,里面的男嘉宾为了刷逼格,就吟过这么一首诗。
当时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笑话对方真是“吟”得一首好“湿”。
没想到现在这么应景,他也想做个“湿”人。
“明月别枝惊鹊。”系统说道。
“对对对,后面是清风半夜鸣蝉。”卫辛豁然开朗,“虽然咱们现在是鸣虫子。”
他透过玉佩上麒麟的眼睛,静静地眺望外面的风景。
渐渐地,卫辛不说话了。
他们静静地凝听着夏夜的静谧。
“小禄,开开门。”屠鹤年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片宁静,“我给你盛了饭菜。”
屠禄眼中的冷漠早已烟消云散。
他打开房门,看着父亲屠鹤年端着满满肉菜的饭碗走了进来,“赶紧吃饭,从小我是怎么说的,米饭绝对不能浪费,要不是会打雷的。”
屠禄默默地吃饭。
这骗小孩的话,从我三岁起就不相信了。
眼见屠禄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屠鹤年开口说道:“你这次去给吴老爷迁坟看风水,有遇到什么问题吗?”
屠禄用手帕擦了擦嘴,语气略带强硬地说道,“什么问题都没有。别拐弯抹角了,你来找我究竟什么事,要是想让我带他出门的话,免谈。”
“我不是和你说这事的。”一眼被看穿自己的企图,屠鹤年立即改口,打算采取曲线救国的方法,“你还记得小时候你总问我,母亲长什么样吗?”
这个时期的照相机还属于稀罕物,刚刚从国外引入,只有报社才有,就算是富人家庭也难以买到相机,因此直到屠母去世,她都没有留下任何相片。
听到是关于母亲的事,屠禄的表情就像春雨过后的泥土,立即变得松软起来。
“我就是为了让你可以见到她的模样,所以才一直在找和她相似的女人。这次,我终于找到了。”屠鹤年没有注意到屠禄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子乔,他和你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真的。而且他还很细心,是他发现你没有吃饭,所以让我拿饭菜上来的。”
“你自己做父亲的,都没有发现儿子没有吃饭,不觉得自己很失败吗?”屠禄霍地站了起来,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还有别给你那些行为找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母亲要是知道的话,她都会觉得你恶心。”
屠鹤年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两人的说话声很大,似乎惊动了天花板的飞蛾,它拍了拍黑色的翅膀,细细的麟粉飘了下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
随后屠禄一副拒绝谈话的模样,成功地让屠鹤年气愤地摔门而出。
“爱情究竟是什么玩意?”屠禄看着自己手中的玉佩,眼中充满了鄙夷,“如果是唯一的话,为什么还可以找那么多的替身?”
“我也不知道爱情是啥东西。”卫辛甩着自己的尾巴,毕竟他自己也没有谈过恋爱,“也许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最终得不到解答的屠禄躺在床上睡着了。
卫辛用小蹄子撑着自己毛蓬蓬的狮子头,默默地看着天花板,一边和系统唠嗑。
突然,一只惨白的手从天花板伸了出来,慢慢地接近屠禄的脖子。
玉佩发出淡淡的白光。
涂着指甲油的手倏地收了回去,但很快又再次出现,这次毫无停顿地冲向玉佩。
卫辛觉得他真的变成玉雕的麒麟了——全身都被吓得变成白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