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对着叶雪山一扬下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谁吧?叫什么来着?姓杨还是姓柳?”
顾雄飞答道:“姓叶!”
贺占江连忙点头:“对对对,我就记得和树有关。”
叶雪山刚刚洗净了自己的碗筷,听闻此言,抬头正要做出自我介绍;不料顾雄飞这时说道:“老贺,你看准了,往后他从你的地界过,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得保护他。”
贺占江一边满口答应,一边再次抄起酒瓶。长长的伸了手臂给顾雄飞倒满酒杯,他随即把瓶口转向叶雪山。叶雪山刚要欠身谦逊,哪知顾雄飞出手一抬瓶口:“不用,他不久坐。”
贺占江一愣:“要走?”
顾雄飞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往后这保镖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
贺占江坐回原位:“放心吧,你从来不求人,这回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我还能不当回事?”
顾雄飞点了点头,紧接着转向叶雪山,言简意赅的说道:“你回去吧。”
叶雪山梦游似的站了起来,微笑着先向贺占江道了谢,又向顾雄飞道了别,然后就独自掀起门帘,走出去了。
顾雄飞的汽车夫发动汽车,把叶雪山送回顾宅。
叶雪山扭头望着窗外风景,头脑一片空白,唯有受辱的感觉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他。 原来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原来在外人面前,他甚至连和顾雄飞同桌吃饭的资格都不具备。而他还傻乎乎的给人倒茶,还认认真真的把餐具涮得干干净净。
叶雪山深深的吸进一口气,然后长长的叹了出来,就觉得一切都是索然无味,没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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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逆天而行 ...
顾雄飞不知怎的,就是不愿承认叶雪山是自己的弟弟。
贺占江素来有口无心,万一追问起了二人的关系,他如实回答不好,当着叶雪山的面扯谎更不好。所以说完正事之后,他索性就把叶雪山撵走了。
叶雪山一走,他那心里宛如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立刻轻松的了不得。对着贺占江一举酒杯,他开始谈笑风生连吃带喝,顺带着又和对方交换了几桩军界秘闻。两人一直闹到午夜时分,才各自酒足饭饱的回家去了。
顾雄飞总认为叶雪山还是个毛头小子,可以不当人看,所以撵就撵了,毫不在意。到家之后他推门进了客房,见叶雪山和衣躺在床上,正借着壁灯光芒读报纸,就开口问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叶雪山扭头望向了他,声音很低的说道:“大哥,我……我有些头疼,今夜就让我一个人睡吧。”
顾雄飞走到床边弯下了腰,伸手摸摸他的额头,隐隐的是有一点发热。叶雪山垂下眼帘,虽然任他抚摸,但是不肯看他。
顾雄飞摸完额头又摸手心,最后还从他的裤腰里扯出衬衫下摆,贴肉摸了摸身上——的确是热,起码比自己的温度要高。
“怎么搞的?”他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声音,语气也温柔了,几乎类似耳语:“是不是在外面吹了冷风?”
叶雪山倚靠床头闭了眼睛,喃喃的答道:“不知道。”
顾雄飞把手伸到他的身下,作势要抱。叶雪山却是微微的躲了一下,随即小声说道:“大哥,今晚不做那事了好不好?我是真的难受。”
顾雄飞俯身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好,不做了。我抱你到我屋里去,客房夜里凉。”
然后他轻而易举的拦腰抱起叶雪山,转身出门就回卧室去了。
顾雄飞给叶雪山吃了一片阿司匹林,然后既不洗漱也不更衣,而是脱鞋上床盘腿坐下,想要先醒醒酒。否则凭着他的醉意,一沾枕头就能睡到天亮,未免有些浪费良宵。
片刻之后,他忽然抽了抽鼻子,扭头去问叶雪山:“是你臭还是我臭?”
叶雪山似睡非睡的侧卧在一旁,不言不动,只细细的哼了一声。
顾雄飞很狐疑的四处吸气,末了抬腿把自己的袜子扒了下来。皱着眉头将其送到鼻端一嗅,他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不是我啊。”
于是他四脚着地爬到床尾,一把握住了叶雪山的脚踝。毫不嫌弃的扯过脚丫一闻,他被熏的猛一扭头,随即骂道:“混蛋东西,原来是你!”
叶雪山近来玩得厉害,几乎就要不分昼夜,以至于一双袜子被他连穿三天,并且其间很少脱鞋放风。顾雄飞把他那双臭袜子脱下来扔到门外,然后晃晃荡荡的拧了一把热毛巾,狠狠的擦净了他的赤脚。
叶雪山不睡装睡,任凭顾雄飞为自己宽衣解带。末了一床羽绒被子轻飘飘的落下来,他在被窝里轻轻蹬了蹬腿,感觉非常舒服。疯玩了这么多天,也真累了,他料想顾雄飞言出必行,应该不会再缠自己,就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真睡着了。
他睡了,顾雄飞却是还舍不得睡。关闭电灯钻进被窝,他摸索着搂过了叶雪山。叶雪山刚刚被他脱成了一丝不挂,如今抱在怀中,正是一具火热苗条的颀长肉体。顾雄飞没有上下其手,单是把他拥到胸前,双臂松一阵紧一阵的勒着他缠着他。
他觉得叶雪山此刻很乖,很可怜。明天或者后天,他就要启程上战场去了,不知道在出发之前,叶雪山能否恢复健康。当然,他自信不会死在前线,但是……谁又敢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呢?
只是不死还不行,如果败了,同样也是无路可走。半壁江山都被革命军占领了,段巡阅使的名声则是一天坏似一天。顾雄飞时常思索天下大势,最后就要怀疑自己是在逆天而行——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顾雄飞想到这里,就彻底清醒了。一只手向下摸到叶雪山的手,他缓慢而有力的捏着捻着,只觉前途一片渺茫。
日上三竿之时,叶雪山睡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