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那些小心思_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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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要为她去死吗?现在杀了你算什么?”秋衡冷冷笑了,留下一句让人摸不透的话,拂袖往外走。

到了院中,正好先头那个暗卫过来,手里还托这那条丝绦,为难地看着皇帝:“公子,这……”

“烧了!”

金乌落在他清隽的脸上,明明应该是温暖的,可他眸子里直接覆上了一层寒冰,让人真的发寒。

日子不紧不慢,秋节就这么来了。到底是团圆佳节,这一日中午设宴款待群臣,夜里则是家宴。可好好的一场家宴,帝后二人还在忙着置气,为得是再小不过的一件事,梓玉甚至觉得这人是存心在找自己麻烦,也不知闹什么别扭……

☆、第89章 中秋夜宴

八月十五团圆佳节,皇帝这一整天却在忙着和他的皇后置气。

起因实在太小,以至于梓玉根本没在意,那人就耷拉下脸来。——小皇帝最近脾气挺大的,一个小太监失手砸了个瓷瓶,便被他发落到二门外扫水,连御前大太监钱串儿也被皇帝斥责过好几回!

见他陡然不高兴了,梓玉问了一句:“陛下,你生气啦?”皇帝哼哼两下,没吱声。梓玉于是又说:“陛下,你最近怎么了,火气这么大,谁惹到你了?”

好么,小皇帝直接拂袖而去。

这样一来,梓玉断定肯定有人惹到皇帝了。她估摸着大概是太后娘家的那桩案子让他心烦,索性懒得搭理此事。

秋衡如今难得傲娇的在梓玉跟前发一回脾气,若是梓玉先前再耐着性子哄上一句,他的气也就顺势消了。谁知道他假意拂袖走人,那人不但不出来送驾,连句话都不搭理他——陛下表示很心酸,只能真走了。

皇帝回两仪殿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御前一干人跟着遭殃,所有人都被迫放轻动作,殿内一时间静得像冰窟窿似的。

“陛下,消消火,别气着自己的身子。”钱串儿斗着胆子顺毛。

秋衡觑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么多天了,陈三那儿怎么没一丁点动静?你们做什么去了?在朕眼皮子底下偷懒,打算排着队领板子?”一连串的问题丢出来,语气不善。

钱串儿小心翼翼回道:“奴才正要禀报陛下此事呢。”

“那么多废话,快说!”皇帝脾气不好的时候,真是句句带刺。

钱串儿压力很大,他连忙把陈三这些天的行踪一样一样说明了,汇成一句话,便是陈三在找柳松言下落。——太后想尽快挑破柳松言和齐梓玉的事,试图将齐不语和柳必谦一道拉下马,将不安分的朝堂彻底搅浑,转移开皇帝死盯住张氏众人的视线。可现在她在宫外没什么人可用,只能倚仗宫里的太监,心急之下,露出马脚来。

秋衡眯着眼静静听着,最后,勾起唇角,浅浅一笑,叹了句“有意思”。太后的如意算盘他很清楚,秋衡现在想的是,到底该纵然他的母后到什么地步,他的底线又在哪儿?

皇帝这话说得云里雾里,钱串儿摸不透皇帝到底什么意思,只能感慨这位小祖宗越发难捉摸了。

***

秋衡中午和群臣喝了酒,下午独自窝在寝宫歇息,到了夜间家宴,却是必须得见梓玉了。

梓玉还当皇帝早就消气了,一碰面,见他沉着脸气鼓鼓的,梓玉就知道这人还在生气。两人并肩坐下,她偷偷问:“陛下,你到底怎么了?”梓玉对男人知之甚少,唯一一个接触比较多的异性,还是心思不大外露的少年天子。所以,她真有些弄不懂眼前这人:他到底在气什么?

秋衡闻言,这些天的委屈便通通涌了出来。一想到那人将梓玉送的丝绦视之珍宝,还说什么能为了她去死,他心底就抓狂的不得了。那人对梓玉的爱慕之意,浓烈又狂热,那种喜欢,并不比秋衡的少,甚至,也许……比他还多!秋衡愤愤不平,梓玉是他一个人的,旁人凭什么觊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又隐隐担忧,若是梓玉知道了柳松言的心思,她会怎么想?还是,她已经知道了……

秋衡偏头看过来。一双漂亮的长眸里写满了种种复杂的情绪,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梓玉,能望进人的心里去,仿佛一汪不再平静的湖水,倾诉着自己所有的委屈、思念、不舍、害怕还有痛苦,模样可怜极了,让人心疼。

迎着他的目光,梓玉忽然有些明白了,原来,他不高兴的源头,在自己这儿!

梓玉心里过意不去,她扯了扯那人的衣袖,小声说:“待会宴罢,我跟你说一桩事。”

“什么事?”秋衡怔怔说道。他大概猜到梓玉会说什么,心里激动又期盼,至少她愿意向自己坦白了。

话音刚落,旁边冒出一个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初苗叔叔,你们在说什么?”循着声望过去,只见一个小丫头正瞪着双好奇的眼睛,视线滴溜溜地在他俩身上打转。——因为是家宴,常年离京在外的长公主花蕊一家也在。花蕊是小丫头的娘,比秋衡要大上十来岁。两姐弟感情不算亲厚,但也是文帝与昭成皇后文氏传到这一代仅存的两条血脉,所以格外珍惜对方,比永平帝膝下两位长公主走得更近一些。

三岁的小丫头是花蕊最小的女儿,平日里宠得紧,这会在席间钻来钻去,也没人多说半句不是。钻来钻去,她便钻到帝后二人中间来了。见有漂亮的姐姐对她笑,小丫头挪不动步子了。她扑到梓玉怀里,软绵绵地唤了一声“姐姐”,又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来蹭去。

梓玉已经二十有一,寻常女子到她这个年纪早做了母亲,可她……心头一软,梓玉将小丫头抱起来。

秋衡很不大高兴,抗议道:“差辈分了,知道么?”

小丫头拱在梓玉怀里,肆无忌惮地冲他扮鬼脸。

秋衡没脾气地笑了,这一天生的闷气,到这会儿,终于彻底消了。

他看着梓玉满脸疼爱的模样,暗搓搓地想,朕要和梓玉生儿子,嗯,女儿也不错。

对面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好久,秋衡不满,也凑了过来:“有这么多话说?”小丫头哼了一声,一本正经地撇嘴:“初苗叔叔,我们在说你的坏话,你不许过来!”

秋衡哑口无言,暗忖还是不要女儿了,省得她们母女俩联合起来欺负自己,偏偏骂不得打不得,只怕宠得无法无天!他轻轻点了点小丫头的脑门,将她抱回怀里逗了一会儿。不知情的,还只当他们仨是一家子呢,当即有人心里酸溜溜的,太后看在眼里却只是笑。

宴罢,梓玉亲自送花蕊一行出宫,秋衡则送太后回宫。

雅韵斋里,太后说到那个伶俐的小丫头,笑得合不拢嘴,可笑完了又忍不住叹气:“初苗,哀家只盼能含饴弄孙,你……”这是她的心事,也是皇帝的心病,秋衡垂眸,想到自己逝去的几个孩子,当即有些压抑。太后看在眼里,咽回想要说的话,瞬间改口道:“这也是你父皇的遗愿,你别太意气用事。”先帝更是秋衡的死穴,她得利用这一点顺利将良辰推到皇帝跟前。

秋衡神色愈发落寞,他从太后宫里出来,没有要肩舆,只想独自走一走。

他每次思念父皇,就会去御花园,今日亦是。那儿承载着他所有的童年,以及与父皇之间为数不多的思念。他想将这种思念留给自己的孩子,可是,至今未如愿。

明月躲到了云里头,夜色深沉,太液池水黑黢黢的,岸边万千柳条垂下来,像是一道又一道柔柔的门。在这样的黑暗里,秋衡任自己徜徉其中,柔软的柳枝拂过他的脸,带来微微的痛楚,却能缓解一些心里的苦涩。

半昏半明之间,远处的柳树底下站着个人,将柳条稍稍拂开,秋衡便看到一个女人,隐隐绰绰,看不清服饰与妆容,可那抹窈窕的身段他极为熟悉,就连那站姿都是梓玉独有的,高贵又威严!

秋衡轻手轻脚上前,从后头拥住她哧哧笑了:“你怎么这么快?姐姐他们走了?小丫头还乖么?”那人并不接话,他心头微动,俯身凑到她耳边问:“梓玉,你刚才想对朕说什么?”

直到这个时候,那人方缓缓回过身,唤了一声“陛下”。

他二人的脸挨得近,此时虽然无月,可那人有一双翦水秋瞳,水汪汪地望着皇帝,宛如蒙上了一层细雨,眼尾轻轻往上勾,平添许多的温柔,不如梓玉那双凤眸凌厉。离得这样近,秋衡终于看清这人的模样,面容很美,称得上艳丽,神情却又清冷,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你是?”秋衡蹙眉。

偏巧身后来了一群人,钱串儿见到来人,急得团团转,连忙大声请安:“奴才参加皇后娘娘——”声音大的就怕有些人听不见。

秋衡闻言,连忙放开怀里那个人,两人身子却还是依偎在一处,贴的很近。

梓玉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她离得远,看不见女人的面容,只知道他二人并肩立在树下,方才还搂在一处,听见她的名号才迫不得已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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