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救驾”二字咬得极重,梓玉悄悄抬眼看他,那人挑了挑眉,又垂下眼,眼神里是他二人才懂的东西。
见状,太后也不好再继续责备了。但从这话里,她品出了自家儿子对皇后的一丝维护。太后心惊,若再放任这样下去,岂不前功尽弃?她等不得,于是又关切道:“初苗,你现在这样,更是要几个体己的人在身边……”
陡然听见自己的乳名,秋衡很是不大自在。他是个皇帝,必然要维持帝王的威严,尤其,还有一大堆太医和……齐梓玉在呢。
察觉到皇帝余光落在自己身上,梓玉觉得该出面替他稍微挡一挡了,于是出声打断道,“母后,皇上身子有恙,还是待龙体康健后,再议此事不迟。”
“龙体何时能够康健?”太后问道。
太医院院使早就收到了皇帝递来的眼风,此时恭敬回道:“皇上此次伤筋动骨,快则……三月,慢则一年半载,才能将养的好。”
听到这么长的时间,太后一时心塞,差点气晕过去。白白等这么久,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她自然不死心,只是盯着皇帝。
秋衡低着头,偷偷抿唇笑了,再扬起脸的时候,已收好喜色,只剩满脸愁容:“母后,正是这个道理,万一朕落下什么病根,岂不要让两位妹妹守活寡……”说着,他淡淡地扫了眼梓玉。
守活寡?
梓玉满头黑线,这人真不怕自己是乌鸦嘴!接到他递来的眼神,梓玉硬着头皮附和道:“是啊,母后……”
太后却又急哭了,也不知是为皇帝,还是为了那个后位。
如此闹了大半宿,众人才通通退下。梓玉本来也要回咸安宫的,熟料皇帝瞪了她一眼,又将她留了下来。
梓玉忿然,只觉得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心烦的很。她坐在龙榻边,看着床上那人,大眼瞪小眼。
那人穿着一身明黄的中衣躺着,被子掖在两侧,露出一张清俊的脸。他浑身上下抹了药,如今不太方便动弹,只有眼珠子滴溜溜转,看着有些滑稽。
梓玉轻笑出来,“陛下,你没伤这么重吧?”
又戳到秋衡的痛处。他愤愤道:“要不是你跳下来的时候压着朕,朕哪儿会真伤得那么重!”
先前在那堵矮墙上,秋衡听信这人的话,真的跳了下去,又故意叫得颇为惨烈,可没想到,他还没等到钱串儿他们过来呢,上面那人反倒跟着跳了下来,号称“舍生忘死、英勇救驾”……这一回皇帝没有惨叫,而是猛抽一口气:“齐梓玉,你压着我了……”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想到这一幕,梓玉实在憋不住,她笑得愈发畅快,也不顾那人黑着脸,说道:“若不如此,我怎么能撇清关系,怎么能逃得过太后责罚?”
“你真是想谋杀亲夫!”秋衡愈发愤愤,“你看我身上的伤!”说着,他扒开软被,又扯开中衣衣襟,好似要急切证明一样……
梓玉还来不及阻止,那具她只看过一眼的劲瘦身躯已经又在眼前了。
胸膛半敞着,依旧白的耀眼,可这一回上面还布满了星星点点的青痕,有些是擦伤,有些是淤血,看着触目惊心。
梓玉怔怔望着,心口一酸,又看向那人,尴尬笑道:“好像真是个馊主意。”
夜已经很深了,一阵凉意袭来,裸~露的胸膛间起了些鸡皮疙瘩,身子微微战栗,秋衡裹好衣襟,有些不自在地撇开脸,哼道:“你知道就好。”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怎么样?”之前见她一直揉手腕,想来是伤了一些,虽然……有他在底下垫着……
梓玉果然如此说了。秋衡听后,关切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道“活该”。
梓玉懒得再跟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于是爬上床,睡到里侧,离外面那人八丈远。她本来要到床尾去的睡,可小皇帝抱怨自己浑身上下都伤了,万一晚上有个什么,也好叫她。梓玉一想,有些道理,于是勉强跟这人睡在一头。
梓玉睡得迷迷糊糊,就听那人哼哼:“齐梓玉,朕身上疼……”她闷着头,没理他。那人锲而不舍继续哼哼,好像夏夜里的一百个蚊子,梓玉只好爬起来。睡眼惺忪之间,她问:“哪儿疼?”
“浑身上下哪儿都疼……”
梓玉翻了个白眼,正要出声唤守夜的小太监进来,那人却拉着她的手,道:“你帮朕看看。”
“我能看什么?”梓玉惊呼,一脸的莫名其妙,“还是叫太医吧。”
秋衡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就是想让这人再看上一眼,再摸上一回,再……可没节操的皇帝什么都动不了,所以,只能瞎折腾。
梓玉顶着睡意,扒开他的中衣。这一回,衣襟敞开的更多了些,那两朵半遮半掩的红梅便随之露了出来,落在星罗棋布的青痕之间,愈发显眼。
盯得久了,那两朵红梅便又化作了可口的小红果儿,拼命怂恿着眼前之人咬上一口……
想到某些旖旎的画面,梓玉不禁有些脸红,她暗忖,自己不会是个变态吧?
翌日,皇帝从墙上摔下来一事震惊朝野。当然,皇帝伤了,齐不语的病也就好了,还来皇帝跟前转悠了一圈。
秋衡看梓玉的目光很是不善,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他们父女二人串通好的。
梓玉仿佛知道他的心思,笑道:“陛下莫急,既然我爹出山了,我就有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如今再从齐梓玉口中听见“法子”二字,秋衡眼皮子就忍不住狂跳,他觉得肯定没什么好事。
☆、第21章 如儿表妹
不负皇帝期望,梓玉果然提供了一个不算下三滥的不错法子:找几个江湖半仙,测测八字、算算卦,就说和皇帝相冲,若是强行入宫,皇帝会有血光之灾,或是性命之忧,当然,说得越惨越好……
皇帝听过之后,再垂眼看着现在莫名凄惨的自己,恨不得喷出一口血来。
因为这病要装得像,所以他特地让人给自己做了个轮椅,又命钱串儿推着在宫里到处走了一圈,彰显自己确实是个伤残人士,还借着太医的嘴对外隐晦透露皇帝的身子目前不能行房,需要清心寡欲,好好的休养生息。
秋衡觉得自己亏大了!
他皱着眉,见对面那人眉飞色舞,秋衡越发觉得自己被这个阴险的女人故意耍着玩儿了,“齐梓玉,你之前为什么不提,非要戏弄朕?可知这是重罪!”
得,又开始威胁这一招了。
梓玉很想回他一句“谁让你之前戏弄过我”,或者“谁叫你心眼长歪了,只知道算计别人”,又或者直接说这人蠢,可眼看这人怒气压在胸口,快压不住了,梓玉到底不敢太逆这位龙鳞,于是娓娓道:“陛下,当初有太后盯着,就是找天上的神仙来,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好,可现在就不一样了,你既然已经伤筋动骨,这不就是应验了有血光之灾么?更何况,我爹爹也在……”
她递给皇帝一个眼神,意思是“你懂得”。
这一桩桩糊涂事,被齐梓玉解释的环环相扣,倒显得她有些本事。秋衡哭笑不得,气也就消了一大半。他忽然觉得有个奸臣老丈人偶尔替自己挡挡恶评也不错。
心底虽是这样想,秋衡却道:“你这法子虽好,却有令人可趁之处,你能找这些江湖术士,别人就不能么?朕这儿才想到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什么法子?”对于皇帝挑出自己的漏算之处,梓玉也不生气,她只是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