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真不舍得?”
眉峰再次一挑,眼睛一竖:
“还是我多管闲事了不成?也是啊,你总是姓贾的,亏得我天真,还以为喊一声哥哥就是自家哥哥了,巴巴儿帮你出头,结果却得罪了你还不自知呢?我……”
贾瑚在一边急得直摆手:
“不是、不是这样的……”
宝贝: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你说、你说……说不出来吧?那就是这样了……”
宝贝平日愿意装装模样的时候,倒也能扮个温声细语出来,或者就是心里头真给激怒了,对着外人时,也很能笑着给人挖坑下绊子,虽然手段算不上十分成熟——
至少给康熙看出来好几次,但得到的评价是:“亏得不想你(指贾娇娇)”和“果然是朕的女儿,这机灵不吃亏的劲儿”……
但她在越是亲近的人面前,发起脾气来越是直接利落的疾风骤雨,一连串话噼里啪啦的,贾瑚又素来就不是个言语技巧的厚道人,只给憋得一额头的汗——
如今可是十一月天,外头都下雪了有木有!
贾娇娇看着可怜,忙揽过宝贝:
“行了行了,听瑚哥儿好好说,你这连珠炮似的,他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就是有那么几句,也给你吓忘词儿了!”
宝贝稍微消停了,却还是气哼哼的,更可气的是贾瑚还在摆着手:“不不不,也不是忘词儿了,就是、就是……”
吭哧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宝贝眉毛又渐渐竖了起来,他就更紧张了,可越紧张越说不出话,贾娇娇委实无语,差点儿都要给自己来个心理探测券好帮他说了,还是兰香实在看不过去,站出来福了福身:“还请主子先恕过奴婢妄言之罪。”
贾娇娇纳罕:
“你平日话可不少,我哪次和你生气了?快说、快说!”
兰香抿了抿唇:
“是,平日多亏主子担待。”
遂娓娓道来:
“瑚哥儿打小儿和格格一道在主子跟前儿养着,格格才洗三的时候哥儿就可稀罕你了,舅奶奶要家去,他都央求着‘再留一会儿、我再看看妹妹’,闹得舅奶奶委实无法,答应三五日的只要得闲,都带他来看格格才罢休……
待到哥儿住到院子里头来,更是将格格如珠如宝地捧着疼着,闹得十阿哥他们都嫉妒了呢,怎么能说是没把格格当一家人?
只是这世间事儿啊,有时候就是这么没法子,瑚哥儿心里再当主子和格格才是一家人,他也还是姓贾的,那贾国公夫人再怎么不像个做人婆婆祖母甚至母亲的,她也还是舅爷的母亲、舅奶奶的婆母,更是瑚哥儿的祖母,宗族礼法,是再没办法越过去的事儿……”
她说着,叹了口气:
“格格为舅奶奶不平,又还知道惦记着贾家的面子,既让她们吃了苦头又不至于要懿旨明着训斥,这想得是极周到的。但是……”
世间最麻烦的果然是“但是”,贾娇娇腹诽。
兰香则道:
“但这懿旨一下,哪怕听着再荣耀,也经不起琢磨——
稍微有点儿脑子的,谁不知道是贾国公夫人婆媳惹了太后不悦?
先头郑嬷嬷进园子,就有好些人好奇贾家阴私,再给这事儿一传,哪怕人也都知道瑚哥儿这一房是吃亏受罪的呢,到底都是一家子的,说出去可不是啥好听事儿,只怕近两年,贾家爷们姑娘的嫁娶,只怕都要麻烦点。”
☆、第94章 #我的女儿……#
宝贝怔了怔,立刻道:
“我请汗阿玛给瑚哥哥赐婚!额捏……
不,我还是去找宜妃母吧,让她帮着挑!肯定挑一个很好很合适——
还先给瑚哥哥看了,也喜欢的。”
她说完才发现哪里不对,立刻补充:
“也请舅妈看,也要舅妈喜欢。”
她年纪不大,在外头说话行事其实很周到了,偶尔有不周到的,也常是她故意给别人留下的坑。
贾瑚却更喜欢她这样的“不周到”,这才是一家人呢!
贾娇娇也知道贾瑚这心思,并没有费心帮女儿描补,只道:“你表哥才多大?他还早呢!这事儿先不急……”
说起这个贾娇娇就想起庄王福晋透过几回的话儿,明显得连她都不需要心里探测券,就知道她是看中自家瑚哥儿了,只却不知道是给哪个小辈看中的?
是宗室格格呢,还是博尔济吉特氏那边的姑娘?
左右不拘哪一个,能让庄王福晋帮着费心的,都不是贾史氏能轻易拿捏的,就是不知道性子如何,瑚哥儿可还喜欢——
听着庄王福晋那话音,仿佛还是瑚哥儿认识的人呢!就是似乎要小多两岁……
这一想起来,贾娇娇差点儿没忍住八卦,好在兰香及时开口,才避免话题被岔到天边儿去:“瑚哥儿也不算小了,但再快也还有两年,格格且不消忙……
只是贾家族人中,这一二年嫁娶的总是有的,若是议亲不顺,人家不说埋怨贾国公府人,倒不定要怨舅奶奶这个做媳妇的没肯忍,毕竟贾国公府人在族里经营了多少年?舅奶奶又才嫁进去几年?
恕奴婢逾矩,如今这形势,舅奶奶委实不合适与贾国公府人比着施恩族人,也不必。
虽一家一族都讲究个守望相助、同荣同耻,也需知人心易大,为着这么点儿不是自己过错的事儿养大了人心,日后稍有不足,反使人记恨。”
贾瑚点头:“斗米恩、升米仇。”
宝贝也点头:“嬷嬷说虽然待人大可和气,但也没必要每次都赏银赏钱,有时候一杯茶、一块点心、一句和缓的话儿也就是的,省得哪日少了那三五两,倒就叫人心生怨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