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又发现,自己甚至在恍惚之间微微偏头,将即将撞到一起的鼻尖错开。这样做,能够让他的嘴唇不受阻扰地落下,与近在咫尺、只差了薄纸般的缝隙的另一个人的犹带殷红的双唇。
“……”
有一瞬间,他忽然就想到了很久之前——用已被他抛弃的那个身份,做过的某一件很小的事。
所罗门王对误入王宫的美艳而纯洁的青年一见钟情。
不顾反对,他为他只一眼就认定的王后筹备了一场极致奢华的婚礼,相应的,难免耗去了颇长的时间。
在筹备的期间,住进王宫的青年不知缘由地染上了无法查明病因的病,在婚礼举办的那一天,就已经变得虚弱了起来。
但是,即使如此,那晚,王后还是坐在了床边,目视身着婚服的王向自己走来。
所罗门还记得王后那时的模样。
罗曼还记得艾尔利那时看向自己的目光。
连姿势都和现在完全相同——一人坐着,而另一人停在他身前,俯身要去吻他。
唯一的不同是……
王后望向王的眼神中,没有像如今这般柔软的、明亮的光芒。
——他果然变了。
——在自己不知晓、也无法参与的后来的岁月里,不是所罗门的他人将深藏在纯净灵魂中的光引导了出来,让原本只能追寻着外来的光源的他,也能绽放。
罗曼正在考虑,他是否要让现在与过去的不同之处,再增添一个。
过去的所罗门没能意识到王后的目光代表着什么,或者,即使他能够意识到,也不会在意。
他亲吻他,将他慢慢地放倒在洒满柔软花瓣的床榻间。
虽然后来出于王后的身体原因,只是亲吻,没有再做别的事情,所罗门对待他的王后的态度,理所应当又毫无疑虑。
现在的罗曼能够意识到,甚至幸运地发现了差异,但他的犹豫又是无法避免的。
如果这么做,就意味着,他要将他第二次为自己划下的“界限”真正地跨过去,无法停留在“只要能够看见他,碰到他就好了”这个层面。
以前怎么完全没发现,他有这么贪心呢?
要跨过去吗。
这一步,就是这薄纸般的距离,落在现实中,十分轻易就能跨越。
要跨过去吗?
如今的他,有资格义无反顾地跨过去,面对可能会得到的恶果吗?
答案……其实早就出现在了心里。
他,愿意——
“啾。”
轻得几乎听不见的气声,就出现在碰触到一起的唇间。
艾尔利茫然地呆坐了这么久,都没等到罗曼有什么下一步的举动。
男人急促的呼吸全洒在了他的脸上,让他感到很痒,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不能动,大概也不能开口说话——
那就只有揣摩男人这个动作的含义了。
艾尔利揣摩了一阵,像是明白了过来,恍然大悟。
他稍稍向前仰了仰,主动将那小到看不出来的距离填补上去。
由于亲上去的力道有些没能控制得好,“啾——”的杂音还是传了出来,不过,算是瑕不掩瑜。
然而……不知道是艾尔利揣测意图失败,还是罗曼自己的问题。
总而言之,罗曼还是没有反应。
“唔,怎么啦?”
就当艾尔利这么不解地询问之时,反应来了。
罗曼:“……”
一言不发,但是把眼睛一闭,变成人类后在接受能力方面也退化了的大龄纯情处男头顶冒烟,飙着鼻血幸福地晕倒了。
艾尔利:“……”
艾尔利:“这是怎么回事?!所——罗曼医生!你振作一点啊!”
治愈魔术用了无数个都没能让一脸安详仿佛灵魂已然升入天堂的男人转醒,艾尔利其实也发现了,罗曼的身体除了过度疲劳外没有别的问题,所以……他难道是累得晕倒了?!
没见过这种晕倒法的艾尔利实在是很惊讶。
“……好的,我不打扰你了,你就在这儿睡一觉吧。”
对着被他搬到床上躺好再盖上被子的男人,艾尔利小声对无法回应的他说完,就察觉到有人——有英灵正往医务室靠近。
果然,过了一阵。
黑贞德小姐推开了医务室的大门,目光往内一扫,在扫到干站着望着自己的艾尔利和安详晕倒的罗曼时,脸上又浮现出了嫌弃的表情。
“你们在做什么?我没记错的话,躺着的那个才是医生吧。”
艾尔利道:“没错,但是医生疲劳过度晕倒了……黑贞德小姐是来看病的吗?”
黑贞德小姐:“呵,开玩笑!我怎么可能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