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铮一手搭在桌上,还有点不能消化这个事实,回头看着表哥:“表哥,你说我娘干什么去了?”
李厚一手按在她的肩头,也不再隐瞒了:“南方瘟疫横行,我申报要去,她不许,她一个人去了。”
是了,这才对。
这才是她娘,是她娘李朝宁能干出来的事情。
她真想拍起巴掌来,来赞叹巾帼不让须眉,她娘永远走在她的前面。
可是她动不了,林十三带着她们回京过冬,她们的军令是过完年就走,现在将已远行,不用想必然是违抗了军令,他尾随而去,是让她多了一点点的安心,可又平添了多少担忧。
她坐了好半晌,忽然站了起来:“表哥,那沈江沅呢?他干什么去了?他文不文武不武总不会也去赈灾去了吧!”
李厚紧紧盯着她的双眼,瞪眼说瞎话:“没有,他去送你表姐了。”
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再与沈家扯上关系了的。
别说沈江沅都不一定能回得来,就算他能回来,沈家以戴罪之身,还不一定是怎么回事。
既然隐瞒了,总不能全都让宝儿知道。
他神色未变,顾宝铮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又坐回椅子上去:“也好,也好。”
林家只剩两个小厮和两个做饭的婶子还在了,丫鬟一早才叫秋娘打发了,宝儿留了人守着宅院,在园子里转了一圈,没再说些什么。紫玉生怕她病着,受不住打击倒下了,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她转了好大一圈,走回前院,也只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屋檐,便是转身:“走吧。”
紫玉来扶她,也被她拂袖甩开。
李厚才一回头的功夫,早盯着她们动静的林锦屏就蹬蹬蹬跑出来了:“姐姐!姐姐去哪里!姐姐带上我!”
宝儿回头,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在。
她伸手在腰间摸了摸,将旧锦袋解了下来,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些碎银子,刚要摸出来给她,又发现银块里面还掺着几颗小珍珠,圆润的珍珠一看就价值不菲,差点落泪。
不知道是不不是因为病还未好,想起他心里总是隐隐作痛。
聪明前他就爱做这样的事情,沈江沅总是趁她不注意在她的锦袋里面放上小东西,他说每一样都很值钱,就是让她以后再也找不到比他待她更好的人,就是让她再找不到比他更舍得的人,就是让她以后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喜欢她的人,那样的话她就永远只是他宝儿。
她鼻尖一酸,连整个锦袋都送了锦屏的面前:“这里面有些碎银子,还有几颗值钱的珍珠,你拿去变卖了,也够生活几年的了。我爹不在,眼下虽然我是在京里,但是过了年就要走了的,到时候还是你一个人,不如这就别过。”
林锦屏直摇着头,只抓住她的手腕,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样:“姐姐总还有一个家,可我什么都没有,姐姐是我姐姐,总有人照看着我些,姐姐不在,即使我有宝藏,也只会招来饿狼。锦屏才有了名字,户帖上也真的是爹的女儿了,我叫林锦屏,对我叫林锦屏,他说他不在的时候,有事可以去找你的。”
宝儿怔住,随即将锦袋重新系在腰间:“好,你就叫林锦屏。”
说着回头看着表哥,问他带着她过去住行不行。
李厚点头应允,紫玉这就扶着林锦屏也上了马车。
从林家出来,马车行得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