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一路走来过于震惊,他都没发现自己的手还被薛云深牵在掌心里。
薛云深牵着许长安走进卧房,又在床榻前的一盏鎏金长信宫灯上扭了两转。紧接着只听见轰然一声响动,床榻左侧,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墙壁,忽然自中间裂出一道细缝。
机关咔咔转动,严丝合缝的墙壁缓慢朝两边滑开,露出了一条显然刚竣工的通道。
泥土湿润的气息连同暗道里的冷风扑面而来,汇成了一贴令人神清气爽的良药。许长安被冷风一激,浑浑噩噩的思绪终于稍稍清醒了些。
而后,他听见薛云深洋洋得意道:“从这里走过去,就是你的卧房了。”
第23章 我他娘的究竟是不是个人
有那么一瞬间,许长安怀疑自己没睡醒。
不然怎么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这么,这么荒谬呢?
粉红色的秋千,王府里的黄沙,通向自己卧房的暗道,还有话里话外的王妃。
王妃?
男王妃?
难道这个世界还能男男结婚生子吗?!
神思恍惚的许长安,并不知道他无意间道出了真相。
他所受到的冲击实在太大,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薛云深说了什么,直到薛云深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他才如梦初醒地匆匆一拱手:“殿下,我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敢看薛云深的脸色,几乎是逃也似的脚步不辍地走了。
薛云深并没有拦他,因为暗道还差最后一道工序。
“他肯定是急着回去把地面砸开了。”薛云深笃定地想。
可惜许长安并没有照薛云深想的那般去砸地面,他一口气跑出了王府,又一阵风似的刮进了他爹娘的院子。
“爹!娘!”许长安砰地一声撞开了许慎柳绵的房门。
许慎不在,被门板撞开的动静唬了一大跳,柳绵惊魂未定,一回头看见许长安的神情,当场鞋也不穿了,光着脚就从罗汉床上奔了下来,急急拉住了许长安的手腕:“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面对柳绵焦急的神色,许长安高悬的心略略定了一些。
以他娘对他的溺爱程度,是绝对不会把他嫁给别人的。
不过这个前提建立在,许长安他千真万确没有嗅过三皇子的基础上。
可惜暂时还不明白三皇子就是他养的牡丹花的许长安,并不知情。
稍稍平复了心情,许长安冷静且克制地问:“我和三皇子有婚约?我是不是要嫁给他?”
闻言柳绵脸色倏地一变,而后意识过来,强装无事地笑了笑,回避道:“谁同你说的?”
一见柳绵的反应,许长安心里登时凉了半截。
“居然是真的。”许长安想,“镇静点许长安,不就是嫁个人吗,有什么好吃惊的,别忘了你现在可是重生人士,连死而复生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能吓到你的?”
他娘的这不是废话吗?
当然有啊!
“我不要嫁人!”
“娘,你说的那些未出阁的千金呢?”
许长安俨然快要癫狂了,他猛地一头扎进里间,翻箱倒柜地东找西找,企图找到那一堆名门闺秀的画像。
奈何找了大半天,一个画角都没翻着。
确定那些画像的确是消失地一干二净了,许长安颓然地垂下肩膀,转过身来面对着柳绵,可怜兮兮又干巴巴地道:“娘,别把我嫁出去,我还要给你养老呢。”
柳绵听了这句话,险些落下泪来。
自许长安与三皇子的婚约定下来至今,她从未睡过半个安稳觉。一方面她气小儿子胡作非为,偏生招惹皇室。另外一方面又责怪自己,认为是自己疏于教导,才害得小儿子沦落到年过十七还不清楚他是什么的境地。
虽说当初隐隐察觉到了小儿子不对,柳绵却从未想过他会不是彩云间的人。加之长安幼时体弱异常,至今刺都还是软绵的,忙于四处求医问药的柳绵,压根没往深处想。
等到后来发现时,事已成定局,一切为时已晚。
许长安没料到他娘说哭就哭了,因而很是手足无措了一番。没等他豁出去彩衣娱亲,柳绵已经恢复了镇定,拿手绢拭干了眼泪。
“长安,”眼角残余泪痕的柳绵,平静道:“娘想好了。”
“离你成年还有九个月,若是九个月后你还是不愿意嫁给三皇子,娘就带你逃出去。”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儿子的花苞被切掉。
抱着这样想法的柳绵,语气十分轻松,仿佛说的并不是什么抗旨而逃亡命天涯的大事。
“天大地大,总有咱们一家人的安身之所。”
说完,为了以示安抚,柳绵轻轻拍了拍许长安的手背:“不要怕,娘会保护你的。”
许长安此刻已是说不话来了。
作为弘文学馆的学子,许长安在入学不久便跟着先生仔细研习过大周朝的律历。
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周朝皇帝对他江山的掌控程度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许长安记得先生授课时,曾经讲过一个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