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玉棠大发慈悲地点了点头,下巴一扬,示意韶光‘亲自’将人带出去,同时着人拿来一条薄毯。
司离在说完那句话后呼吸便和缓了下来,奚玉棠帮他盖好薄毯,轻拍着他的后背,语调缓慢平和地开口,“……却说二郎真君与大圣斗经三百余合,不知胜负。那真君抖擞神威,摇身一变,变得身高万丈……”
伴随着她低缓的声音,司离蜷在奚玉棠怀里沉沉睡去。这大约是他三年来睡得最好的一觉,无梦无惊,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刚到雪山时的日子,每夜都会伴随着一个人的声音入睡,哪怕半夜惊醒,床边也有一直守着他的人很快摸着他的头说‘别怕’。
这一夜,司离并未回宫。延平帝身边的梁文德奉命前来,见太子殿下睡得如此沉熟,轻轻叹了一声便打消了叫醒他的念头,拜托奚玉棠好生照料后,并未多留。
奚玉棠亲自将司离抱进了内室,守了一会后回到前厅,韶光在一旁陪着,夏日炎炎,两人把酒夜话,一夜未眠。
……
翌日清晨,奚玉岚和越清风姗姗而来,彼时奚玉棠已经沐浴完毕,正坐在前厅喝醒酒汤。
上前给了两人一人一个拥抱,连日来心情都不太好的奚小教主头一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你啊。”红衣劲装的银发青年拿手指连点自家妹妹的额头,“玩够了吗?”
“够了够了。”奚玉棠可怜兮兮地捂着被戳红的眉心,“我这不是乖乖在京城等着了嘛,你们再不来,我都要吃不上饭了,说好的养我呢?”
越清风亲昵地坐在她身边,却凉凉睨了人一眼,“我看你这几日过得也不错。走一个卫寒来一个太子,何时轮到江千彤?”
奚玉棠:“……”
好笑地上下打量眼前人,奚小教主眯起了眼,“越肃兮,你酸不酸?好歹自持一下身份好吗?人家不过来见我一面,是谁一封又一封信,走到哪都能有人塞个小纸条给我,就连……咦?这玉佩好像有点眼熟。”
眼见她要去拿,越少主眼疾手快地将玉佩扯下来塞进怀里,红着耳尖绷着脸道,“我饿了,用早膳吧。”
对面已经被秋远告知了‘送玉佩-被拿走典当-再赎回来’全过程的奚玉岚顿时放声大笑。
奚玉棠疑惑地看他一眼,懒得追究,转而问,“小美呢?”
“沈大夫要迟两日。”奚玉岚决定给自家师弟一个台阶,“他那位二姐临盆,两个月前沈大夫便去了药王谷。”
奚玉棠了然地点头。
“吃饭。”越少主咳了一声,再次提醒。
奚玉棠白他一眼,转而看向韶光,“韶光和秋远去备饭,我去喊司离起床。”
话音落,前厅忽然安静下来。
并未接到太子留宿消息的两人齐刷刷看向了奚玉棠。
下一秒,越少主的声音幽幽响起,“……你要喊谁起床?”
第114章 亲事
作为储君,大婚之前留宿江湖友人家中,这件事往小了说是不拘小节洒脱亲民,往大了说,也能扣上一顶没规矩的帽子,会不会受到攻讦,端看后续的工作要怎么做。
司离从决定不回宫那一刻就预料到了其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也自信有能力处理好,但万万没想到一觉醒来,首先要面对的不是言官,而是一个黑着脸、浑身上下都透着‘我不开心’的越家少主。
被从美梦中叫醒的少年,前一刻还赖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跟自家教主撒娇,后一刻就对上了杀气十足的越清风,整个人一颤,当场就清醒了。
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用完早膳,太子殿下顶着莫大的压力对上奚玉棠,颇为艰难道,“教主,我要回宫了。”
奚玉棠淡笑着点头,手背于身后狠狠拧了某人一把,感受到周遭杀气大减,这才开口,“现在问虽有些迟……殿下,喜欢谢二小姐吗?”
司离摇头,在她面前不愿撒谎,“说不上,但也不讨厌。”
奚玉棠了然,“既然决定成亲,当和善以待,即便做不到喜爱,至少也要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司离抬头看着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点了点头。
……
目送他离开,奚玉棠转而对上某个打烦了醋缸子的人,无奈地直叹气,“我本还想趁早膳期间和他探讨一下比武大会之事,昨日没来得及多说,你倒好,把人吓跑了。”
越清风凉凉扫她一眼,“跟我没关系。他本就不该留宿,即便留宿也不该留下用早膳,还嫌言官不够忙?”
“是是是,你有理。”对方拿大道理压人,谁反驳谁傻。
见他精神尚可,却还在咳嗽,奚小教主一时间心更软,仔细打量了几遍眼前人,又探了探他的真气,这才忍不住蹙眉,“为何还这么瘦?青丝蛊的后遗症还没过去么?”
“心上人在外逍遥,留我独守空房,思念成疾,食不下咽。”越清风说得面不改色。
话音刚落,对面奚玉岚一口茶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
奚玉棠:“……”
越少主:“啊,师兄你还在啊?”
奚玉岚:“……”
越肃兮你够了!
愤恨地瞪了他一眼,银发青年没好气地起身,“重色轻友!重色轻兄!走了,再留下指不定被嫌弃成什么样……”
被说得脸颊微红的奚小教主尴尬地低头不语,倒是越少主淡定自如地开口,“师兄见谅,不送。”
奚玉岚:……妈的好烦。
随着奚玉岚带走韶光,秋远也下去煎药,正厅里刹那间便只剩下了奚越二人。奚玉棠不尴不尬地盯着越清风,好半晌,突然上手捏住了他的脸,“越肃兮,你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将她的手捉住拉下来,越清风轻描淡写地将人往自己身前一带,一句废话都没有,捧起对方的脸便吻了下去。
激烈而缠绵的吻,漫长得好似时间都停止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