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说越清风和卫寒已经甩开玄天教主几多了?
放屁!
有本事来尝尝这一剑!
孤零零几声掌声响起,银发男子斜倚着树干,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看戏,“好俊的功夫!这位黑衣大哥方才逃命的功夫真乃一流,足可见基础之扎实不输我等啊!”
欧阳玄:……还以为你要夸剑法!
裴无星:被夸得一点都不开心好吗求你别说话了……
“奚老弟,偷袭不太好吧?”欧阳玄开口,“今日实在有事在身,奚老弟难道要强留我等?”
都这样了你们还不出手?奚玉棠意识到这两人是真不想现在和他们兄妹对上,顿时大感无趣。
爱打打,不打滚。
欧阳玄和裴无星见她无意强留,对视一眼,心中恼怒,却还是转身离去。
在别人地盘上,对手不接招,他们也不能强求。奚玉棠没能打成架,浑身不舒服,回到所住院子就拉着哥哥练起剑来。
银发青年耐心地当陪练,看她越练越起劲,那柄暗红长剑身上的杀气凝滞得几乎变为实体,忽然冷不丁道,“棠棠,你打算娶江千彤?”
一招‘鲤鱼跃龙门’还没做完的奚小教主身子在半空一滞,扑通一声,像个死鱼般摔了个五体投地。
“哥!”灰头土脸的某人愤怒地抬头。
奚玉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走过来扶她,可妹妹生气了,没好气地甩开他胳膊,自己拄剑站起来,一边揉着被磕疼的下巴,一边瞪他,“你才娶她,你全家都娶她!”
……我全家就是你啊愚蠢的妹妹……
是谁小脸左边写着‘我很烦’,右边写着‘别惹我’的……既不打算娶,何必心思那么重?
聪明地决定不撩闲的亲哥哥撇嘴,“妹妹,想太多容易老。”
奚玉棠揉脸的动作一僵,冷冷扫他一眼。用内力荡去外衫灰尘,她收剑往回走,“说吧,谁让你来开导我的?是不是越肃兮?别费心思了,我什么都没想。”
“什么也没想?”奚玉岚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既不打算娶妻,也什么都不想,那留下还有何意义?今儿就回姑苏怎么样?比武招亲留给别人玩吧。”
“……”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顿住,奚玉岚两步绕到她身前,望着眼前明明在意的很却假装无所谓的人,心想,肃兮啊肃兮,你真是会给你师兄找麻烦,“如何?今晚哥陪你去杀了裴无星,而后我们连夜走,好不好?”
他一本正经的态度让奚玉棠终于蹙起了眉,“不好。”
奚玉岚斜睨她
兄妹俩一高一低对视了许久,奚玉棠无奈认输,“我不放心江千彤,行了吧。”
大约是被逼出了真心话的缘故,她也懒得再在兄长面前端架子。两人来到前厅,面对面盘膝一坐,奚玉棠开口说了自己的顾虑。
曲宁城是块肥肉,玄天教已经觊觎很久了。当初奚玉棠想过对付柳曼云以后,能将曲宁城一并吞了,那时候她还不认识江千彤。后来两人虽相识,开始她也是打算将这个单纯又路痴的武林第一美人当做突破口和棋子的,鬼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后来她们关系这么好啊!
柳曼云就是看清了她不会对江千彤下狠手这一点,二话不说将掌门之位交了出去,逼婚不成,又搞出比武招亲,既能用江千彤来遏制奚玉棠,又能为离雪宫找一个实力不错的盟友。
甚至于,如果奚玉棠看不过眼,忍不住参加了比武招亲,离雪宫还能免去和玄天教对立。
……奚小教主真的很不爽别人算计她。
可一想到哭得锥心泣血的江千彤,典礼上沉默寡言的江千彤,看着自家师姐找茬、被宣布比武招亲都毫无反应的江千彤……奚教主就觉得心里闷的慌。
真想不顾一切踏平离雪宫啊……
真想搞点什么类似‘醉生梦死’的玩意给江千彤灌了啊……
她颠三倒四地说了一大段,反正该说的都说了,也不管对面人听不听得懂。而银发青年支着脸沉吟了许久,看向自家妹妹的眼神格外地古怪,想说什么,忍了又忍,动动嘴皮子又换成了别的,“所以……你说这么多,归根结底一句话——离雪宫你想图,江千彤你也想安置好?”
“嗯。”奚玉棠点头。
“做梦呢?”
“……”
看着妹妹瞬间愣住的呆萌模样,奚玉岚飞快地伸出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接着才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开始逐条粉碎她的美梦。
“第一,按照你我掌握的情况来看,江千彤很孝顺。这样的话,将离雪宫并入麾下就别想了,她是不可能亲手葬送自己门派的。附庸倒是有可能。第二,离雪宫摆出的条件是【想让我附庸,就娶我宫主】……所以你也别想了。第三,告诉哥哥,你对‘拿下离雪宫’或者‘拿下曲宁城’的执念有多少?比不比得上‘让江千彤过的好’这一点?”
“比不上。”奚玉棠想都不想,“拿不下离雪宫也无所谓,到时候毁了便是。但千彤比离雪宫重要,我更希望她过得好。”
“这样啊……”奚玉岚为难地拖长了音,“那两边都放弃吧。”
“……”
“没听懂?”
银发青年扫她一眼,缓缓坐直身子,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表情,整个人严肃而淡漠。
“奚玉棠,这世上可没什么双全法,在你当着江千彤的面废掉柳曼云筋脉和武功时,你就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和肃兮的耐性也是有限的,能忍你逃避这么久,也该适可而止了。”
奚玉棠怔愣地瞪大眼睛。
“若是你还想不明白,”对面人淡淡道,“我建议你天亮前去找江千彤问清楚,看她是选你,还是选离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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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是选你,还是选离雪宫……’
奚玉棠枕着手躺在房顶,厚厚的裘皮披风隔开了衣衫和积雪,手边放着一坛某人从数百里外的姑苏弄来的秋露白,脑子里不停回想着兄长最后的那番话,终归还是叹了口气。
“你在叹什么?”
不远处响起一个清脆却稍显冷漠的声音,奚玉棠扭脸,一身孔雀蓝的江千彤站在房顶另一头,面无表情地遥遥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