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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季同的寿宴极为盛大,来客也极多,男女分席,奚玉棠玄天圣女的名头引来了不少人的好奇,寒暄一阵后,奚玉棠便入了女席。好巧不巧,同桌的便是离雪宫一行。
奚玉棠扫了一眼江千彤,见对方果真没将玉簪戴出来,心下稍安。
如她所知那样,柳曼云果真亲至,除了江千彤,还有武林大会时和她比剑的陆靖柔,以及几个面生的弟子。再次见到她,碍于旁人在场,江千彤只轻轻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看样子,她虽私自出逃,但也没有被柳曼云罚什么,果真受宠得很。
默默地又在心里给千彤道了个歉,奚玉棠没什么吃饭的心情,连茶水都没喝,只一边摩挲的茶杯,一边思索起接下来的行动。
距离卫寒给自己定下的任务日期将近,今日动手的确是个好时机,三日前她便对宋季同的资料又做了一次汇总,心里有了想法,如今的重点在于脱身。
宴会期间,奚玉棠能感觉到不少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今日来的江湖人士她几乎都打过照面,想要避开这些人的耳目,恐怕也有些困难。
想到这里,她悄悄抬眸看向不远处的谢婉,后者正和几个交好的京城小姐们咬耳朵,奚玉棠凝神听了听,听不全,却隐约听到了‘兰玉’的名字。
真希望她们能不这么干说着,多少做点什么。
捏了捏袖中的药瓶子,这是她出门前特意找沈七拿的,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想动用。
那厢,宋季同也在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奚玉棠,一边打量,一边悄悄看自家徒儿,有些动了撮合的心思。在他看来,越清风和兰玉根本没戏,且两家的仇怨难解,方才谢婉那一幕他也看在眼里,兰玉分明对越清风有无婚约一事无动于衷,郎有情妾无意,。
若是寒儿能拉拢圣女……
假如圣女是奚玉棠的人,拉拢圣女就是得罪奚玉棠,但若是奚玉棠死了,玄天教就是圣女的,当然也顺理成章是他们的。
而倘若圣女和奚玉棠不是男女关系,那么圣女倒向他们,也相当于在玄天内部放了个钉子,这对他们所图之事也极为有利……
想来想去,宋季同竟找不出拉拢圣女的弊端,最大的阻碍奚玉棠他们迟早要杀,至于越清风……以越家少主的行事,卫寒不是奚玉棠,他不可能做出从卫寒手里抢人之事,那便也没有威胁了。
宋季同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妙极,扫了一眼身边不苟言笑的卫寒,心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的徒儿,自然是最优秀的,配兰玉,倒还是委屈了寒儿。
不过想来一个女子,若是木已成舟,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这样想着,他先是传音入密给身边的欧阳玄,后者不动声色地笑着和人攀谈,却不着痕迹地点了头。接着宋季同起身言说更衣,大方地进了内室。没多久,一个小丫头在宋夫人的耳边说了两句,宋夫人歉意地起身向同桌的宾客们打了声招呼,镇定地回了后院。
没多久,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宴席,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宴后,宋夫人请女眷们游园赏花。宋府内有许多名贵的菊花,景色极好,京城无人不知,见女主人亲自开口,众人也愿意给面子,浩浩荡荡走向花园。
至于男宾客这边,宋季同自有安排,无非是吟诗作对赏花游湖,亦或是来一场比武,总归不会让客人感到无聊。
奚玉棠跟着女眷心不在焉地赏花,实则每走一处都在印证脑内的地图。冷一没有跟着她,而是混在男宾那边,只等时机成熟,接到她的信号便动手。
不久后,宋夫人招呼众人进回廊和亭内休息,并体贴地送上了茶水。
奚玉棠随着进了凉亭,刚坐下没多久,便见谢婉并几个小姑娘也走了过来,坐下后不久,其中一个身着绿衣的少女说到兴处,突然高声道,“真看不惯某些沽名钓誉之辈,以为蒙着面纱便能装美人了?要我说,还不知长得是不是个丑八怪呢。”
这是在说她?
奚玉棠抬眸看了过去。
绿衣女子丝毫不在意她的目光,亲密地挽着谢婉,“要我说,咱们婉儿才是京城第一美人,我看跟那位江姑娘也差不了多少。”
几人闻言,顿时笑成了一团。
谢婉忍不住笑啐了她一口,“别瞎说,江师姐岂是我能比的。”
绿衣女子眨了眨眼,“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婉儿是世家女,轻易不行走江湖,不然指不定闯出什么名头呢。”
“就是,你那位江师姐虽美,看多了就是那样。”另一位身着嫩黄罗裙的少女笑道,“还是我们婉儿更美些。”
众人顿时都笑着附和起来,其中一人道,“总之,都比某些连面都不敢露的人强,居然还敢高攀越少主……”
亭内其他人面面相觑,因着她们并未放低声音,不少人悄悄看向奚玉棠。不远处柳曼云、江千彤等人和宋夫人也听到了动静,走过来,宋夫人道,“这不是谢小姐么,不知在说什么高兴事呢?”
绿衣女子笑着抢话,“在说婉儿和越少主呢,真真是郎才女貌,配得很呢。”
谢婉羞红了脸,起身向柳曼云和宋夫人见礼,“师父,夫人,可千万别听他们胡说,表哥那等芝兰玉树之人,岂是谁都能高攀的起的。”
……话说到这份上,奚玉棠再不给点反应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见众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不紧不慢道,“越少主的确是良配,谢家姑娘好眼光。”
谢婉脸上红霞飞起,虽是世家女,到底是习武之人,性格活泼说话也直爽,“表哥那等男子,自然招人喜欢……多谢圣女成全。”
奚玉棠不喜她的说法,但也不想辩驳,只淡淡道,“越少主又不是谁的所有物,哪用得着谁来成全,谢小姐想多了。”
谢婉噎了一下,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的绿衣女子嗔道,“你这人好生奇怪,我们婉儿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却夹枪带棒,也不知谁家的教养如此差。”
“瞧你说的。”嫩黄罗裙女子轻轻推了一把小伙伴,“人家可是圣女。”
“切,谁知那雪山中人是不是都茹毛饮血。”绿衣女子撇嘴。
奚玉棠眯了眯眼,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刚要出手,意外地,江千彤开口了,“我怎么瞧着夹枪带棒说话的另有其人?婉儿,你这些好友可真令人大开眼界。”
惊讶地抬眸,奚玉棠没想到这丫头会帮自己说话,明明江南那会还态度不好,耍小脾气呢。
“师姐,她们没有别的意思。”谢婉看向江千彤,“不过闲聊罢了。”
江千彤没好气道,“但愿如此。”说着看向奚玉棠,“兰玉,我要去赏花,你要不要一起?”
相比留在这里看这帮小姑娘们闹,她当然更喜欢和千彤在一起,自然点了头,起身,“走吧。”
路过谢婉等人身边,见有人不经意将脚伸了出来,奚玉棠目不斜视,一脚踩了上去,只听骨头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绿衣女子尖叫痛呼了出来。
奚玉棠是何人,那一脚下去不废也难。她目不斜视走向江千彤,身后却传来了众人的惊呼,谢婉愤怒起身,喊道,“兰玉,你站住!你什么意思?!”
奚玉棠停下步子,转身,淡漠地看过去,只听谢婉厉声道,“你知她是谁吗?她可是吏部尚书家独女,血杀殿的弟子!”
“……这样啊。”奚玉棠轻笑了一声,“原来是血杀殿的,怪不得弱成这样。”
血杀殿和玄天教素有仇怨多年,她当着众掌门的面都敢杀血玉,废他一个弟子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