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越清风又气又笑,连咳了好一会,气息不稳道,“为一个蓝玉,至于跟我打到半夜?”
这口吻,酸意毫不掩饰。
奚玉棠呐呐地摸了摸鼻子,“你怎知我不是想跟你打一场?”
越清风气得不想说话。
“说呀!”她拿胳膊撞了过去。
“不说。”
“……你你你,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暂时不想理你。”
“……越肃兮!”
奚玉棠气得干脆转身盯他。两人就这么别了好一会劲,越清风才泄气地别开目光,低低自语,“下次再因为别的男人跟我打架,看我答不答应……”
即便是耳力极好,奚玉棠也没听清他说什么,皱眉,“自个儿咕哝什么呢,快点说。”
“说什么?”越清风懒懒开口。
“说蓝玉是不是奚玉岚啊!”
“……”
“……说啊!”奚玉棠推他,“你说,是不是蓝玉不让你说?”
越清风无奈地望她,满脸都写着不要闹。
“我要你一句明话,越清风。”奚玉棠咬唇,不愿放弃,“你知道我有多想见他,一想到他可能还活着,我甚至活着都充满了力量,你不能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原因这样对我。”
“……”越清风抿紧了唇,看着眼前人一副快哭了的模样,心里同样不好受到了极点,话到嘴边,却怎么也无法说出来。
“肃兮……”奚玉棠望着眼前人,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是他,是不是?你不能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他不让说?你给我一句明话,求你了。”
求你了……
她竟然对他说这样的话?
越清风呆愣地看着她,几乎忘了说话。
见他依旧沉默,奚玉棠忽然一把抓起了剑,手腕一翻,剑锋便落在了自己颈间,“告诉我,否则我立刻死在你面前,你若阻我,便从此江湖不见!”
蓦然瞪大眼睛,越清风眸中涌出不可置信,“奚玉棠你干什么!剑放下!”
“你今日跟我说一句蓝玉不是奚玉岚,我立刻放。”她却毫不示弱,“你说什么我都信,我信你!”
“……”
震惊地望着眼前人,越清风突然怒从中来,“你知我软肋,这样逼我?”
奚玉棠手中剑一紧,锋利的边缘立刻陷进了皮肉里,一行鲜血瞬间涌出。
怒气就这么没了,越清风吓得呼吸一紧,眸子倏然慌乱,明知是她故意相逼的招数,却还是忍不住心头紧张。
她说‘你说什么我都信’,骗她的话,又如何能说。
对上那倔强的眼神,他动了动唇,好一会,别开眼,认命道,“……随你怎么想吧。”
随你怎么想……
随你……
陡然落下的话音,让奚玉棠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只听咣当一声,剑落地,她倏然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望向眼前人,“……你说什么?”
越清风第一时间将她的剑踢了出去,心疼地摸出干净丝帕帮她止血。
奚玉棠拨开他的手,“真是他?”
他手一顿,没有说话。
奚玉棠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可能。”
似乎无法直视她那双眸子里溢出的震惊和痛楚,越清风移开了目光,轻叹一声,反正已经破了誓言,索性破罐破摔,“若不是他,我为何要让你们见面?为何还要介绍你们相识?你觉得我是那种愿意把别的男人主动介绍给你的人?”
奚玉棠彻底僵住,仿佛变成了一座无声无息的雕塑。
久久没有听到她的回答,越清风疑惑地抬眸,顿时眼神一凝,迅速将她拉回身边,出手点了她几处大穴压住几欲暴走的真气,接着紧张地拍她的脸,“棠棠,棠棠,换气,快换气!”
眼前人毫无反应。
越清风眉头深皱,终于忍不住一掌拍在了她胸前。奚玉棠瞬间往后一倒,猛地吸了口气,整个人缓过了神,痛苦地捂着胸口,大口地喘了两下,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爆了出来。
越清风手足无措了片刻,急急抬手帮她顺气。再一次设身处地地感受了一把太初心法的危险与霸道,越清风不敢多说一个字,小心再小心,终于将她这口气缓了过来。
好一会,她体内真气被捋顺,越清风心头顿时涌上无尽的后怕——差一点她就要走火入魔了!
抬眸,措不及防地对上了眼前人湿润的眼睛,感觉到手背一湿,他怔了怔,再次慌了手脚,“别哭,别哭……”
可眼前人的眼泪却仿佛决了堤,大颗大颗往下落,止都止不住,偏偏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好像还没回过神来一般。
相识多年,第一次见到奚玉棠的眼泪,越清风脑子里一片空白,手忙脚乱了半天,不停地擦着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完,心一横,将人抱在了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拍她的背,“别哭别哭,没事的,别哭。”
可眼泪却还是很快湿透了他胸前的衣襟。
好一会,越清风叹了口气,修长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了她脑后的长发,声音幽幽,“师兄的腿和头发……我见到时也很震惊,可问他,他却不说,也不让我告诉你,打定了主意不认你。我不知该不该跟你说,怕你接受不了他这副样子……可又不忍骗你。他近来才刚恢复到能出门的地步,知道你在江南,迫不及待想见你一面……”
趴在他怀里,奚玉棠仿佛无知无觉,好一会都不见发出任何声音。越清风心里一慌,将她拉出来,借着月光看去,只见她木偶一般空落落地望着虚空前方,眼泪大颗大颗掉,却一点声音都不出,犹如失了魂。
越清风怔愣地望着她,好一会才放轻了动作帮她拭去满脸的泪,将人抱进怀里,泄气道,“算我求你了……哪怕哭,哭出声来可好?别这样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