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噎了一下,越少主默默从书中抽出一张字条递了过去,“方才收到信,萧云晗已经启程朝洛阳赶了。”
奚玉棠扫了一眼,面具后的峰眉微挑,“是不是还要告诉我,萧云晗打算找本座算账?”
对面人咳了两声,没有开口。
奚玉棠顿时气笑了。
好,很好。每天都有人在本座面前找死。
既然萧云晗要不痛快,那爷便在武山等着他!奚玉棠用力握拳,字条化作一缕细砂簌簌落下。
越清风默默扫了一眼那撮纸沙,聪明的换了话题,将这两日他同欧阳玄的调查情况说了一遍。最可疑之人当场自杀,牵扯出的负责酒水、后厨之人全部服毒自尽,每次都能正好赶在他们前面,线索断了个干干净净。
之后,越清风提到了杯子。
“那天我说到杯子的时候你已经在外面了?”奚玉棠出乎意料地问。
他点头。
暗骂了句【一群蠢货】,奚玉棠尴尬道,“杯子入手隐有冰凉之感,不确定是不是幽冥所致。不过这不能作为证据,对方在暗我们在明,从行事来看,蛛丝马迹肯定已经洗干净了。”
越清风皱眉沉思。
他查过杯子,并未找出任何问题,仔细回想当时四人举杯时的顺序,也没有头绪——此案果真成了无头案。
“并不是非要破案。”奚玉棠缓慢开口。对她来说,弄清楚谁是凶手毫无意义,弄清楚谁有敌意才至关重要。
越清风秒懂,“想杀你我之人多的是。”。
“但凶手就在武山上。”
她是不是可以假设,向听雨阁买她命的人,和下毒之人,是同一人?
“欧阳玄?”
“也可能是你。”奚玉棠唇角微勾,目光凉凉地望了过去。
欧阳玄有嫌疑,且大得很,但指向太过明显,反而让人不好下手。他们这位背锅侠盟主虽然在盟主之位上和她有着本质的利益冲突,但一没得罪过她,二与她轻易没有往来,无冤无仇,仅凭猜测便动手,不是她的风格。更重要的是,欧阳玄至今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敌意,实在让她觉得诧异的很。
反倒是越清风,仔细想想,也有可能不是吗?
迎上他略显诧异的目光,奚玉棠全身戒备尽开,真气飞速运转,指关节一下一下敲在玉石桌面上,缓慢却催人心跳。
“既是盟友,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她似笑非笑开口,“越少主此次上武山所图为何?别跟我说是为了阻我抢盟主之位,这事大家当个谈资笑笑无妨,当真的才是白痴。”
争斗多年,都说最了解你的非是朋友而是敌人,奚玉棠虽猜不到越清风为何要挡她的路,或许是为了更深远的目的,但绝不是为了维护欧阳玄。
她不想入局,更不想牵扯旁事,只想安安静静挣个钱,报个仇,而如果因为结盟一事她必然要淌进某池浑水里,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解除同盟,离这些人越远越好。
望着眼前彻底认真起来的女子,越清风知道他此时对上的不再是【奚玉棠】,而是执掌武林一派势力十年的玄天教教主。
对方的质疑如此直接,目的如此明显,字里话间都在透着要远离他、远离阴谋、明哲保身之意,态度坚定且不容置疑,令他无端生出一丝烦躁。
“你在逼我跟你摊牌。”他慢吞吞地开口。
奚玉棠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垂于身侧的手扣紧了银针。
大约是感受到了她的逼迫之意,越清风连续咳嗽几声,血悄无声息染红了纯白绢帕。好一会,才说出下一句话,“……也好,那便摊牌吧。”
“我所图的,是你。”
第17章 我要的是你这个人
我所图的,是你。
是你……
你……
奚玉棠猛地睁开眼睛,汗水悄然从鬓间流下,脑子里无数画面闪过,全是昨日惊鸿院内她与越清风惊心动魄的一场所谓的摊牌。
她头痛欲裂,心境破损,真气紊乱,隐隐有走火入魔之兆,脸色忽青忽白,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原本从惊鸿院回来后的首要之事便是稳定心境,可她思绪太过混乱,练功不够静心,险些酿成大错。
窗外天光乍破,打更之声遥遥传来,整个观澜院寂静无声,她试着唤了两声吕正的名字,下一秒,房门立刻被人撞开,吕正和司离慌慌张张地出现在她面前。
没等奚玉棠开口,吕正首先发现了不对,“教主,练功出岔子了?”
奚玉棠无力解释,强忍着全身经脉撕裂般的剧痛,哑声道,“过来帮我一把……”
吕正和司离对视一眼,纷纷上前,盘膝而坐,一前一后,将真气送进奚玉棠体内。司离年轻,功力不足,很快额头便见了汗,倒是吕正虽心惊于自家教主体内混乱的状态,却依然耐着性子一点点帮着梳理,生怕急功近利下造成二次伤害。
两人合力才勉强将奚玉棠的状况稳定,见她神色恢复平静,这才缓缓收手,悄然退至门口掠阵,并吩咐手下死守观澜院,等闲不得出入。
奚玉棠听到他们的安排,暗自松了口气,脑内却再次出现了昨日的一幕幕。
————
“我的所图,是你。”
越清风如是说。
有那么一瞬间,奚玉棠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大脑短暂地停止了运转,只能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蠢样看着越清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第一反应是越清风果真要杀她,但很快又觉得不对,脑子里一瞬间转了无数个念头,竟有些糊涂了……总不能是在表白示爱吧?
他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