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喊声传到上空,在他边上的卢冯有些受不了了似的,紧紧皱着眉。
要知道肖虎的功力即便算不上顶尖高手,在江湖上也绝不属于弱者,他这么运功一喊,在边上的人若是功力差一些,如卢冯这样的,便会觉得双耳生疼,可惜双手被缚,根本无法可想。
“你喊了也没有用,你是气傻了还是气疯了?!快停下!要是惊动了这里管事的人,你……”铁梅担心至极也心焦至极。
“惊动便惊动了吧!”肖虎歇了口气,“我这条命是楼主给的,我肖虎是雾楼的人,大不了今天还给了楼主!只要能就得了楼里兄弟们的性命——”
他望着城楼之外,嘿嘿一笑,竟似一点都不担心引来他人,来了结他的性命,平静的说道:“只要能救得了他们的性命,也就值了。”
“你……”铁梅看着他,忽然说不出话来。
“道理是有几分,但就像铁梅姑娘说的,你喊了又有何用?此地无人能听见,外面定然也早就被平康皇的人控制,你在这里喊的再大声,湛王也是听不见的。”
白绫纱再次被擒,比上一次冷静了许多。
“肖兄别急,待我问问这里是谁管事,要真是我西溯的人,我与他们说说情!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卢冯许下了保证。
“闭上你的鸟嘴!”他没给他好脸色,回头对白绫纱说道:“楼主是听不见,但一定会有人听见,此地方圆百里,我就不信连一个百姓都没有,只要有一个人听见我的话,哪怕只有一个人——”
他被反绑在背后的双手紧紧握着拳,“只要消息能传出去,就有可能传到楼主耳中。”
所以,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想放弃。
总有一个人会听到,抱着这一丝希望,肖虎运足功力大喊,他的叫声传出城外,传到半空,直到声音嘶哑,也依然没有停下。
这并不是个聪明的办法,但人在绝境之时,往往就只能用这种办法。
因为别无他法。
愚蠢也好,徒劳也好,可笑也好,就像最后一根稻草,必须牢牢抓在手里,因为这是唯一的希望。
是什么让肖虎这么做?为何湛王手下会有如此忠心于他的人?白绫纱忽然想到,假若君湛然登基为王,夏国到了他手中……
也许不需要十年二十年,也许只要数年,四海之内,除了大夏,恐怕再无他国。
就在肖虎的喊叫声里,西溯兵马动了起来,排兵布阵,从他们的行动来看,舜都之内不止有这些兵马,人数到底有多少,肖虎不敢随便猜测。
谁也不会低估湛王和鹰帅的联手一击,所以这里的人做了十全的准备,不光封锁了消息,还早已操练好了阵势。
但幕后操控之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控制西溯的人马?
暗藏心惊,肖虎的喊叫声,淹没在铁蹄声下,没有人来阻止他,也没有要他的命。
所有警告的话语,在铁蹄之下,寒风之中飘散开去,传到空旷无人的城外。
舜都之外,所有其他城镇的人早就被转移,早已布下西溯的兵马,只要君湛然有一丝大意,哪怕只要有一点掉以轻心,这个悄然布下的陷阱,便会成为索命深渊。
可惜,这些君湛然并不知道。
纵然他再心细如发,纵然南宫苍敖再目光如炬,这一次,却是真的没有得到任何一点消息。
兵马正在往舜都进发,期间,展家庄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这并不是什么吉兆,君湛然开始有些后悔,当年将所有情报事宜交予展励去做,究竟是对是错。
“我已让几个夜枭去了,无论肖虎他们去了哪里,他们一定打探的出来。”南宫苍敖黑衣黑马,一头黑发随意束起,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十分随意。
就好像没有任何事需要担心。
君湛然的表情放松下来,“你总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看来你一点都不担心我把你拖下水,倘若功亏一篑,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南宫苍敖一扬嘴角,“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君湛然听过这样的话,随即也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说,功亏一篑这种事不会发生。”
“哈,”南宫苍敖一拍掌,大笑,“知我者湛然也。”
他好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行军之时哪有为将者这般放肆的,但他是南宫苍敖,一切便又显得这么理所当然。
“等等。”陡然抬手,他拉住君湛然手里的缰绳,“前方有人。”
行军路上,脚步声何止万千,他却能听出前方有人正往此处地接近,别人兴许要吃惊怀疑,君湛然却没有半点迟疑。
“前方警戒!”他下令。
骆迁领命不敢懈怠,果然不多时看到有人影出现,来人形色诡秘,身后还带了十数人,见了他们并不躲避。
“快给我传话,我要求见湛王!”
一身华服,商贾打扮,三十多岁年纪,满面焦急,却仍不忘礼数,和普通商人比起来,没那些铜臭俗气,倒是多了些文雅的贵气。
距离还远,南宫苍敖已经听见那人的说话声,眉间一挑,“是展励。”
因为前阵子交战运功过度,君湛然被某人警告再三,要他好好调息,除非危机之时,不准再使用内力,这回便没有听见。
“让他过来见我。”
展励来的很巧,君湛然不露声色,等他上前,南宫苍敖则下令部队继续行进。
“湛王,鹰帅,好久不见。”上前见礼,展励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仔细看他,一身华服不复往日光鲜,似乎已有几日没有更换。
“你可有什么话想与我说?”马上的人注目往下,神色淡淡,语气不见起伏。
展励知道这已经代表他的不悦,平日里总是笑容可掬的脸上多了一丝无奈,“展某人答应过你,此次定然不遗余力相帮,暂停展家庄所有事宜,全力打探夏国和其他几国的消息。”
“可惜展庄主没有做到。”另一侧,黑马上的男人并没有露出怒容,那双鹰眸定在他的身上,若有所思,“想必是有别的事耽误了。”
“不愧是鹰帅。”展励慢慢敛下了笑容,“当日见了鹰帅,我就担心,总有一日会被你看破我的身份,幸好,后来你与湛王都忙于对付煌德,没有想起我的事来。”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南宫苍敖之时,那个眼神,就和今日一样。
那双眼睛动了动,“我命人查过你一段时间,虽有可疑,但对他并无影响,既然无害,我便没有再让人查下去。”
“你就不好奇,我到底瞒着你们什么事?”展励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