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晚上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揽镜自照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的身段比以前显得匀称了,也许是她的个人又长高了些,举手投足都有一种青春洋溢的活力,眼睛也比从前有神采,嘴唇的色泽也更红润了。玛丽正在镜子前面顾影自怜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伊丽莎白微笑着走进来,她手中拿着一条海蓝色天鹅绒的礼服,说道:“玛丽,这是我今年夏天订做的伦敦最新样式的礼服裙,不过现在我因为怀孕已经穿不着了,咱们两个身量差不多,我想你穿也许正合适。”
玛丽惊喜地接过裙子,那是一条非常漂亮的V字领开领很低的舞会裙子,用的是最上乘的厚密轻柔的天鹅绒衣料,在胸口的褶皱处和下摆上恰到好处地镶嵌着无数颗米色的小珍珠,在袖子和腰间则点缀着精致繁复的蕾丝花边,玛丽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太美了,丽萃,你真的把它送给我了吗?”
伊丽莎白笑了起来:“穿上它吧。”玛丽飞快地穿上了舞裙,简直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非常合适,伊丽莎白叹道:“年轻是最好的装饰品,玛丽,现在你是姐妹中最美的那一个了。”
玛丽羞涩地说道:“请不要嘲笑我了,丽萃,我怎么能比得上你和简的美貌呢?”伊丽莎白摇了摇头,拉她到穿衣镜的前面。镜子里的人简直让玛丽认不出来了,这个有着天鹅一般的脖颈,穿着华贵舞裙的小姐真的是原来的那个戴着眼镜只会啃书本的书呆子吗?玛丽不由得笑了起来,她第一次盼望彭伯里举行一次舞会,她相信穿上这条裙子,一定会有数不清的青年绅士来请她跳舞,她再也不用担心做壁花了。
但是她知道这个愿望短期内没有实现的可能,伊丽莎白怀孕之后,简直恨不能整天卧床,生怕有什么闪失,尤其是得知安妮流产的消息之后,伊丽莎白和达西先生更是小心谨慎,别说举行舞会了,即使是外出散步,达西先生都要紧紧地拉着伊丽莎白的手。
在听说安妮经过卡特莱特博士的诊治而转危为安之后,达西先生就立即写信给博士,邀请他在离开列斯特城堡时,转道来彭伯里,为伊丽莎白进行一次全面检查,看看胎儿的情况。卡特莱特博士在回信里欣然接受了邀请。
因此在大约三周之后,卡特莱特博士来到了彭伯里,他带来了安妮正在逐渐康复的好消息,并且在为伊丽莎白检查之后,宣布不论是母亲还是胎儿都非常健康,这一切都让他成为了彭伯里最受欢迎的客人。达西先生本想挽留卡特莱特博士在彭伯里多多盘桓一段时间,但是博士的业务繁忙,他急于赶回伦敦,于是在彭伯里住了一晚之后,第二天清晨博士就告辞离去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卡特莱特博士特意找玛丽长谈了一次,他告诉玛丽,安妮的身体虽然在复原,但是失去孩子的痛苦却不是一两天能够消除的,并且英国的冬天太过阴冷,并不适合安妮的体质,所以他已经建议德包尔夫人送安妮去欧洲大陆休养,适当的旅行有利于排解安妮失去孩子的忧愁,同时欧洲大陆温暖的冬日阳光也会让安妮的身体彻底痊愈。
但是戴维斯先生显然离不开他的工作,并且因为短期内安妮不能再怀孕,所有卡特莱特博士认为这对小夫妇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也是必要的。与此同时,卡特莱特博士也很体贴地认为德包尔夫人最好也不要陪着安妮旅行,虽然说她们母女刚刚团聚,但是德包尔夫人的脾气却绝不是一两天就能够改变的,更何况她老人家坚信自己做的每一件事对安妮都只有好处,安妮的每一个举动都被她老人家给监控着,长此以往并无助于母女感情的深化,甚至会恶化安妮的精神状态,使她变得易怒和神经质。
玛丽对医生的见解深以为然,以为这是通达事理的真知灼见。于是卡特莱特博士便趁机提出,他想请玛丽陪伴安妮进行这次欧洲之旅,并且安妮本人也表达了同样的殷切愿望,德包尔夫人起初根本不考虑让女儿再次离开自己的视线,但是因为安妮的态度坚决,老夫人最后不得不让步,但是她却将詹金森太太给请了回来,一定要安妮在詹金森太太的监护之下出游。卡特莱特博士最后表示希望玛丽能够出于诚挚的友情而同意这个建议。
玛丽犹豫了一下,她当然很愿意陪同安妮出游,同时她也很想借此机会去游览一下欧陆风光,但是一想到她一直关心的那个人就在巴黎,她便有了一丝犹豫。不过很快,她便说服自己,安妮是去疗养,而列斯特伯爵出入的那些繁华热闹的社交场合不是她们会涉足的地方,所以他们应该不会有偶然相遇的机会。幸亏想到这一点,所以她答复拉特莱特先生,只要自己的父母不反对,自己很愿意做这次欧洲之旅。
当天晚上,玛丽就给浪搏恩的父母写信,征询他们的意见。凡是可以有让女儿去寻欢作乐的机会,班纳特太太是一定不会让女儿放弃的,因此母亲大人欢欣鼓舞地赞同玛丽去欧洲旅行,而班纳特先生更是态度超然,只要这件事不从他的钱包里花费一分一毫,他也就不会有丝毫的反对意见。
玛丽跟伊丽莎白开玩笑说,自己很快就有机会穿上那条美丽的舞裙了。听说玛丽要去欧洲旅行,伊丽莎白非常高兴,她在蜜月旅行的时候,就曾经遍游了法国、德国、希腊和意大利,现在她便将自己宝贵的旅行观感细致入微地向玛丽做了一番讲解。玛丽以自己向来的习惯,认真做了札记,并求助于书本上的名人游记以及旅行手册,将欧洲的高山、河流、古迹和城堡一一记录下来,写在寄给安妮的信中,她们就这样敲定了欧洲之旅的路线。
在北风将寒气带入英格兰之前,德包尔夫人亲自将安妮送到了彭伯里,安妮看来还是有些苍白憔悴,并且经常性地陷入到忧郁的沉默中而不自觉,她时常凝视着墙壁上的油画出神,倘若画是以儿童为主题的话,就更是会惹得她潸然泪下,大家都认为尽快给安妮换个环境会让她振作起来。
因此,短暂地团聚了两天之后,玛丽就和安妮一起在詹金森太太的陪同之下,出发去曼彻斯特,在那里,她们会乘坐游轮横渡不列颠海峡,第一站就是法国的巴黎,那个纸醉金迷的魅力之都。
德包尔夫人一直将她们送到船舷边上,才不情不愿地与安妮分手,这母女俩在一起时,有诸多的不如意,一旦分开,却又流了很多眼泪,玛丽以为安妮的这次旅行未始不是一次明智的选择——在与母亲和解之后,不要让她太多地介入自己的婚姻生活,不论对她还是对戴维斯先生都是势在必行的一件事。
德包尔夫人为安妮和玛丽订下了两个头等舱的房间,詹金森太太则住在安妮房间的套间里,此外她为安妮置办了大量的舞裙、马车服、骑马装、外套、裘皮、帽子、鞋子,装了满满十几个箱子,将舱房塞得满满当当。而伊丽莎白也一手承办了玛丽的旅行箱,不仅将自己的一些礼服和日常服饰送给玛丽,还特意借给她相搭配的首饰,所以玛丽自己也装了好几个大箱子,看来真是两个阔绰的单身富家女子出游的架势。
船出港口之后,海面有些风浪,安妮身体尚弱,有些晕船,便一直躺在舱室里,由詹金森太太寸步不离地照料,安妮不肯拖累玛丽享受船上的乐趣,便说自己需要静卧,一定不用玛丽陪伴。后来为了让自己的朋友不感到内疚,玛丽便换上一件便服,戴上宽沿挡风的帽子,走到甲板上欣赏海景,也兼着熟悉船上的乘客。
☆、第32章 在船上
这艘船就像是一个移动的海上城市,前年刚刚下水试航,设备非常齐全,在甲板上有遮阳伞和大理石面的桌椅,并有能讲数种语言的侍者来往服务,提供各种鸡尾酒和饮料。头等舱设有酒吧、健身房、售卖工艺品和雪茄的商店,甚至还有一间礼拜堂和一间图书室。
玛丽破天荒地没有一头扎进图书室不出来,只因为海上的景色是在是太美了。海天之间一味是纯粹的蓝,可又那样变化多端、层次分明,将海水与天空和谐地融为一体。船就像一柄利刃将天鹅绒一般光滑的水面划开,波浪贴着船身飞快掠过,落日像一枚煮熟的蛋黄,颤巍巍地悬挂在海平面上。玛丽压住自己的帽子,站在船舷边上吹海风,风将她披肩上的流苏吹得乱舞,她却舍不得退到室内去。直到一个大副模样的人过来提醒她晚餐时间到了,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船舷。
头等舱大约有二十几个客人,除了两位晕船的太太和安妮之外,其他人都到餐厅里吃晚餐,食物很新鲜美味,菜式可选择的范围非常多,仅三文鱼就有烟熏和炭烤两种不同的做法,白汁大虾也极鲜嫩,餐后的草莓覆盆子蛋糕非常精致地覆盖上了一层雪白的糖霜,看起来就勾人食欲,玛丽对船餐感到满意。
但是也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那是在她用餐结束,想回房间看望安妮的时候,她的披肩滑落到了地上,她还没有弯下腰,旁边的一个穿着体面的绅士就殷勤地为她将披肩拾了起来,玛丽谨慎地道了谢,就想接过披肩,谁知道那个人却上前一步,想替她披到身上,玛丽大吃一惊,她从未遭遇到这样失礼的事情——一个素未平生的男子却要行使只有亲朋好友才会拥有的权利。
她连忙谢绝了,往后退了一步,尽可能不那么明显地表现出冷淡和不满,那位绅士不会说英语,而玛丽的法语水平有限,何况她也不想跟一个陌生人交谈,法国绅士流露出困惑和不解的神情,玛丽不欲纠缠,便匆匆绕过此人离开了。她刚刚走到餐厅的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容,她不禁惊喜地叫道:“哦,里斯本先生,能在这里遇见您真是太好了。”
来人果然是里斯本先生,他脱下了他的牧师黑袍,穿着休闲风格的雪花呢外套,浅色马甲,深灰色领带,戴着一顶丝绸质地的礼帽,显得越发英俊潇洒。见到玛丽,他很恭敬地摘下帽子行礼,然后解释说自己正在休假,打算去法国的一个小镇昂蒂布拜访自己的一位旧友。一听说玛丽的遭遇,里斯本先生立刻向那位先生走去,用流利的法语几句话便澄清了误会,并要回了玛丽的披肩。
既然遇到这样一件意外,里斯本先生自然承担起了保护者的责任,他立刻护送玛丽回房间,顺道去拜访戴维斯太太,他告诉玛丽,刚才的那个人是个地道的法国人,海峡那边的社交礼节比英伦三岛要开放得多,也许到了巴黎,她会遇到更为令人震惊的事情。
玛丽从里斯本先生的话中听出了他对欧陆文化的不认同,她自己也认为方才那人的行为实在是与英国人的习俗相差太远,但是入乡随俗,她并非矫情之人,明白了方才那位绅士只是遵循着自己国家的礼节行事,而不是有意唐突,玛丽立刻就原谅了他,还为自己的大惊小怪而有些抱歉。
安妮在房间里吐了又吐,詹金森太太代表她出来致意,说安妮的身体状况暂时不能接待里斯本牧师。不过年轻人的病症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安妮就适应了船上的生活,可以与他们一起去吃早餐了。为了避免打扰,在船上的几天,她们俩就一直与里斯本先生在一起活动。里斯本先生在语言方面很有天赋,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他就已经能与船上不同国家的旅客进行交谈了,光是听他讲讲那些听来的逸闻趣事,玛丽她们在船上的生活就不会感到枯燥。
里斯本先生显示出来了在牧师的职责范围之外的本领,他不但擅长洞察人的内心,而且懂得因势利导地支配别人的行为。在他的不动声色的安排之下,安妮不再整天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伤之中了,她们每天的日程都安排得很丰富,既不会过于劳累,又不会令人感到无聊,即使是像詹金森太太那样什么都反对,什么都不放心,恨不能将安妮一直置于自己羽翼保护之下的监护者,里斯本先生都能够轻易就说服她,并且取得她的由衷喜爱。
第三天的傍晚,船接近了法国的加来港,海风更加凛冽,港口的上空飞翔着成群的海鸥,在里斯本先生的鼓励下,玛丽和安妮勇敢地登上了最高一层的甲板,向海鸥扔面包,引得海鸥不断在他们的周围盘旋掠食。里斯本先生的知识极为广博,他随口就能为玛丽讲解飞过的是灰鸥、黑头鸥、极北欧、大黑背鸥,还是银鸥。总得说来,当船到达加来港时,玛丽觉得这次旅行的开头非常愉快,她对于后面的旅程充满了期待。
上岸之后,她们就与里斯本先生各奔东西,不过在这之前,里斯本先生曾经竭力游说她们去昂蒂布游玩,说那里是古希腊人在蔚蓝海岸建造的第一座城市,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以浓郁的文化艺术气息和别具特色的高雅韵味闻名遐迩。这样她们便说定先游巴黎,然后转道昂蒂布,在那里与里斯本先生会合,共同游览蔚蓝海岸附近的名胜古迹。
应该说,安妮对里斯本先生心怀感激,因此不愿意辜负他的好意,不过她那样坚持一定要先去巴黎,可不是因为喜欢那个浮华奢侈的大都会,而是纯粹为了她的朋友考虑。
加来港是一个喧嚣热闹的城市,不过意外的干净,建筑物大多是一种白色的石头砌成,整个城市仿佛都是一尘不染的模样。这里的人也比英国热情得多,玛丽和安妮在驿站等着仆人去交涉换马的时候,就有七八个捧着巨型扁平篮子的妇女,上前来推销她们的刚摘下的蔬菜与瓜果、自制的蜂蜜果酱、橄榄油、香皂、薰衣草、香肠和奶酪等等,色泽缤纷,她们的态度友善而不令人生厌,玛丽和安妮都会一些法语,用来询问价钱倒也尽够,因此购买了不少有趣的小东西。
不过詹金森太太对这些人可不大客气,她气势汹汹地将她们从马车周围赶开,然后又责备安妮和玛丽太过于信任陌生人,并说这些人都是扒手和小偷,她说的是英语,但是这里离着英国仅一道海峡,玛丽生怕有人能听懂她这些要不得的言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连忙催促马车开走了。
德包尔夫人为她们预定了巴黎最豪华的酒店——圣保罗酒店的顶级套房。一走进酒店的大堂,玛丽便理解了她所喜爱的法国剧作家马里伏的话语:“巴黎就是整个世界,地球上的其他地方都不过是它的郊区。”这里到处都是最精致的丝绸、挂毯、瓷器、镜子、钟表及细工家具,每一样都极尽奢华为能事,对物质享受的追求被不加掩饰地表现了出来,反而激发出来了每个人心中最原始的热情。
而就在她们被恭敬的酒店老板亲自引领进房间这个短短的行程中,那些擦肩而过的穿着时尚、风姿绰约的巴黎女子,让安妮与玛丽大开眼界,当然从英国淑女的眼光来看,她们的着装似乎有些过于暴露,即使不考虑天气原因,也应该考虑别人的观感——美当然是美极了,让玛丽和安妮瞬间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样式老气横秋,并下决心第二天把时间全部花费在时装店和女帽铺里。
可惜詹金森太太具有最为正统的英国良家妇女的审美眼光,她对于那些袒胸露背的女人简直是嗤之以鼻,并且生怕玛丽和安妮的眼睛和心灵受到污染,她像母鸡护着小鸡一样的,匆匆忙忙地将她们赶进房间,跟外面的浮华隔绝开,詹金森太太才算松了一口气,她禁不住埋怨安妮,实在应该接受里斯本先生的建议,在一位品行端正的神职人员的陪同下去欣赏风景,而不是到这个喧嚣迷乱的巴黎来忍受那些红男绿女的一些不够检点甚至称得上放荡的行为。
安妮如今虽然表面还是跟从前一样柔弱,但是内心却自有主张,所以她忍受了詹金森太太的唠叨抱怨,而当房间里只有她和玛丽时,她们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安妮还试着模仿詹金森太太看到那位露出一半香肩和半条手臂的女士时,眼珠儿都快要瞪出来的样子,实在是滑稽极了。
然后她们议定了之后几天的日程,她们要去游览塞纳河岸、协和广场、巴黎圣母院、先贤祠、玛德莲教堂,还要去征服广场去欣赏那著名的路易十四骑马雕像,去香榭丽舍大街把所有的高档店铺都逛个够,去歌剧院听那著名的歌剧《费加罗的婚礼》……
玛丽兴致勃勃地计划着,有的时候专注于物质的享受也是一种令人亢奋的乐趣,但是安妮轻轻的一句话让她迅速地冷静了下来:“哦,亲爱的玛丽,我想起来了,我们还需要至少留出半天的时间,因为列斯特伯爵可能来访,亨利的研究成果已经初见端倪,他让我把研究报告带来给伯爵,请他拿给法兰西科学院的院士们给评点一二。”
玛丽努力用若无其事的语气问道:“你什么时候给伯爵写信请他来呢?”
安妮轻松地回答:“我想就明天吧。”
☆、第33章 巴黎女子
第二天一早她们就将头一天的游览计划给付诸实施了。冬季的塞纳河边虽有寒意,对于习惯了英国乡间冬季的阴冷刺骨的人来说,实在不算什么,玛丽和安妮在这一天的上午兴致勃勃地参观了协和广场,它的每一块纪念碑都已经被玛丽熟记在心里了,因此每到一处,她总能讲解得头头是道,以至于让跟在后面的詹金森太太以为她曾经来过。
协和广场的北面是玛德莲教堂,东面是杜乐丽花园,西面则是以富丽奢华而闻名的香榭丽舍大道。从时间上来讲,要想游览得从容,而不是走马观花,那就只能选择一个地方。玛丽本来很想去游览杜乐丽花园,那是麦迪奇皇后亲自参与设计的一个建筑史上的奇迹,玛丽想从近处瞻仰那些伟大的艺术家们的青铜雕塑作品,并在栎树环绕的静谧花园里喝一杯咖啡,欣赏塞纳河上的船歌。
但是这一次,因为有詹金森太太满脸不情愿地跟着,玛丽担心她的抱怨会比较扫兴,便选择了一个更加适合詹金森太太参加的事情——逛街购物,果然这个主意得到了安妮和詹金森太太的一致赞同。
安妮如今再也不用为钱多虑,德包尔夫人向她敞开了自己的钱包,而玛丽的口袋里也有伊丽莎白送给她的二百英镑,另外她的父亲也寄给她五十英镑,她的母亲更是偷偷补贴给她一百英镑,好让她能“痛痛快快地享受一番”,所以玛丽手中也有足够的零花钱。就如一切初到巴黎而手头宽裕的年轻姑娘们一样,她们被那美不胜收的帽子、皮草、布料、花边、手套和配饰给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