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噗嗤一声,看似漫不经心地笑道:“因为你是我的宝贝啊,天天伺候你,要不叫祖宗?”
我暗暗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酝酿了酝酿诚恳道:“以后我再也不喝酒了。”
他笑道:“不喝了?我倒是希望你喝。”
我搓搓手,尴尬地试探道:“我酒品还好吧?”
洛瑟耸肩,也不知道是肯定还是否定,最后说道:“挺好的,你醉了就睡了,什么都没干。”
我长出一口气,说:“那还好,我还怕我会到处亲人,然后找人欺负。”
他的眸色微微一变,随即不动声色地扭过头吹谷物粥:“不,没有。”
他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立刻也有了点胃口,端过他手里吹凉的粥就喝了几口下去,开始仔细地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比较矮小的木屋,有两个相连的房间,高度刚刚够容纳洛瑟的身高,洛瑟有一米九多,所以这里大约是两米高。比起我看了三年多的大宫殿和高级宿舍实在分外寒酸。
我现在躺的这里应该是卧室,摆设也很简单,只有一张木床,屋子中间是一个烧炭和做饭的大炕,只有一扇门一扇窗户,窗户也没有窗帘,边上是一张圆木的桌子,桌上摆着纸笔和三本陈旧的书,正在烧着蜡烛。墙上挂着弓箭和几块风肉,还有串玉米苞子,咋一看特别像以前穷苦的东北人家,但是屋里很温暖,也很温馨。
我打量完了一圈,突然发现我对这个温柔的男人了解似乎不比对自己家里的家具多了多少。他极尽可能的对我好、照顾我。但是他的过去,他曾经住在哪里,他是怎么生存下来的,他的爱好,他所不喜欢的,他为什么要来找我,一切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关心过。
想到这里不由油然而生一股发自内心的不适感,心里像是有几百只蚂蚁在爬,当了几年主神,受人尊敬,却连关心人的本能都忘记了。
我想了想,抬起脸对他说:“说说你以前怎么过的吧。”
洛瑟一愣,连眼神都迷茫了,缓缓说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说:“我就是想知道,其实我早就该问的,我自己也对你的过去挺感兴趣的,就是不知怎么回事一直没问。”
他这才明白过来,想了想说道:“你乖一点,先吃东西,我到处生活了很久,等一下慢慢告诉你。”
他这么一说我兴趣更大了,很快干掉了这一碗粥。
这是碗五谷杂粮,洛瑟很久不住在这里估计没有粮食存货,为了让我醒来吃一点暖胃的米粥,搞不好是跑了好多地方一点一点搜集起来的种子粮,从米到麦什么都有。
从胃里到心里全都暖了起来。
我把碗搁到桌上,伸手去摸他身上,一边问道:“你吃过东西没?”
洛瑟点了点头,说:“吃过烤玉米了,你的胃现在不适合吃那个,明天早上再烤给你吃。”
手感有点凉,我一把把他拽过来,洛瑟冷不防一下扑到我身上,直接把我压倒了在床上,双手分别撑在我脑袋两边。
他讶然:“怎么了?”
怎么了?我想干什么来着?好像就是觉得他身上有点冷,然后想给他暖暖?可是我把他拉着压到我身上做什么?
我慌乱地抬起头,看见的却是一片暗影,洛瑟的背挡住了大部分的光明,他脸庞的剪影在烛光里好看得让人痴迷。
他的眼神非常矛盾,手慢慢从枕边移到我肩膀上握紧,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自我斗争了许久才松开了嘴唇,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你是想睡觉了吗?”
我连忙点头:“我头疼,你陪我睡会儿。”
他应了一声,吹灭了蜡烛然后翻身上床,屋子里只有暗红色的木炭还在燃烧,窗户边有一个出气孔,缓缓和屋内的空气交替更换。
木床原本应该只是洛瑟一个人睡的,不宽,躺两个大男人实在有点勉强,好在有一面是挨着墙的,洛瑟和我都比较瘦,只要往里面贴一点还不至于半夜滚下去一个。
我的脸有点发烫,沉默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消下去的意思,然后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酒劲还没下去。洛瑟翻了个身面对着我,我猛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去贴着墙壁,像只受惊的兔子。
他眼眸闪烁地看了我一会儿,说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吃了我,我他妈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我干咳一声,说道:“你冷不冷?冷的话借你暖暖,我现在有点烫。”
说完就想自己抽自己一巴掌,这不是犯贱么!搞得我好像生怕自己还不够卖骚,拼命想倒贴他似的!
洛瑟没在意我的反应,但也没客气,挪过身子把我抱紧,一条胳膊环过我的腰,然后把下巴抵在我额头上,两人身子靠得紧紧的,老二贴老二。
我还没有在清醒的时候和他抱成这样过,顿时尴尬得冷汗直流,但是又不知道做什么好,于是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抱着。
过了好一会儿,洛瑟的身子慢慢暖过来了,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贴到我耳边柔声道:“其实我以前并不一直只住在奥林匹斯山的。”
我的脸紧挨着他的胸口,烫得不行,干涩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一直住在这里。”
“不是的。”他轻抚着我的头发,继续缓慢而温柔的像讲故事一样地说道:“我和你一样失忆了,可能是受过什么重伤,或者不小心吃了失忆果,总之是有一天醒来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人躺在月牙河的河谷边,周围都是人,他们以为我死了,是被河水冲上岸的。”
我奇道:“月牙河不是在底比斯吗?那里是我直辖的城邦。”
洛瑟嗯了一声,说道:“对,但是我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偶尔看见街上有人做商品买卖,或者干活之类的也能想起一点半点生活的常识来,但终究是很徒劳无力的。我没有办法,为了生存下去就去做那些奴隶做的体力活——好像也只能做那个。”
我忽的抬头,没来由地涌上了一股苦涩的感觉,心口一疼,干干地说道:“奴隶并不只是出卖体力的,还有那种斗兽场的和人牲,都不把人当人看,你一定受过很多苦。”
他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继续讲道:“当时底比斯的每一个居民都在歌颂他们的神,就是你,说你是九大主神中唯一一个愿意亲近人类的,几百年前你曾帮他们的祖先一起做过很多事情,他们都很爱戴你,也很尊敬你。我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知道你的。”
“后来就这样过了几年,我慢慢想起了很多事,不想再继续过奴隶的生活,下界的女子也很难缠,于是就干脆隐居到了附近的森林里。”
我闻言噗一声笑出来,说道:“你那么好看,有没有被花痴女追着跑过?”
他也笑了:“有,还好我比她们跑得都快。”
说完又和我一起忍不住笑了一阵,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森林里有比较多的野兽,偶尔还会有魔兽,但是我的直觉和感官比较灵敏,一直没有遇到什么大的危险。再后来我偶然间救了一个在森林沼泽里被困住的精灵,受他的邀请去了艾利瑟安。”
“接着在艾利瑟安学习了一些精灵的弓箭术和狩猎方法,但是由于精灵族的法术不外传,我住了几天以后就告辞离开,开始到处游历,希望可以多想起一点事情。”说完朝我笑笑:“会不会很普通,听起来很没劲?”
我说:“不会啊,你都失忆了还这样能混,已经算很精明了,如果换成我,可能被人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
他笑着理了理我耳边的发丝,说道:“你可没那么笨,你就是个精明的小坏蛋。”
我直接往他腰上拧了一把,嚷道:“谁精明?谁精明了?你搞搞清楚最近都是谁在欺负谁!把主神骗去当老婆这种事情换成别人都没胆子干!”
他说:“喔,那是因为你好骗,这么说来你还是比较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