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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谁谁[重生]_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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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能不往您自个儿脸上贴金吗?”关素衣目中喷火,简直不知该拿此人怎么办。她从未见过比他更无耻的人,先前怎会认为他憨厚敦实呢?真是瞎了眼!

  “您看,您又动怒了,若是没把朕放在心上,您何必与朕计较?”圣元帝把人按压在蒲团上,见她气的粉拳都砸了过来,本打算飞快放开的双手又牢牢黏在她肩膀上,满足地挨了几记。

  “中原似乎还有一句俚语,叫打是什么骂是什么,”他爱极了夫人又羞又怒的模样,那燃烧着火焰的双眸能让他整颗心变得滚烫,还能把他全身血液激荡至沸腾。他像是瘾君子一般,不住口地逗弄,“让朕好生想想,对了,叫‘打是亲骂是爱’,夫人您再多打两下,多骂几句,叫朕知道您对朕的爱究竟有多深。”

  关素衣瞬间消停了,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扶额哀叹。的确,唯有面对此人,她所有暴躁的小情绪就会冒出心底,所有任性的小念想都会付诸行动,冥冥中她确实是有恃无恐,这能说是爱吗?不能,却也表明她对他是特别的。

  她没敢细想,看见被扔在一旁的□□,不由伸手去拿,“这是什么东西?似乎比易容术更厉害。”

  “夫人别动,这玩意儿脏。待朕洗了脸再来与你说话。”圣元帝连忙握住她纤细指尖,目中隐现担忧之色,又命金子赶紧打一盆温水过来给夫人洗手。

  片刻后,二人均梳洗干净,盘膝对坐。关素衣想挪远一些,蒲团却每每被圣元帝抓住,轻而易举拽了回去,眼见距离越拽越近,几乎被他揽入怀中,只好消停下来。

  她发现除去憨厚伪装,又解开心魔枷锁的忽纳尔着实不好对付,你与他说理,他就与你谈情;你晓之以情,他便干脆耍起无赖,一招更比一招厚颜。稍微要点脸皮的人都得在他跟前败下阵来。

  “这是什么?”她已经被□□挑起好奇心,非要问个清楚。

  “这是从那苗人身上搜出来的面具,材质是一张人皮。你道朕如何抓住他?原是他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想蒙混进赵府继续投毒,于是跟踪府中一名与他身形相似的下仆,欲杀之剥皮,恰好让朕派出的暗卫抓个正着。也是夫人持家有方,宽严有度,外人想混入府中着实艰难。那天他差点就被发现,不得不在屋檐上吊了半日,临近子夜阮氏暴亡,府中生了乱子,他才找到间隙往膳房投毒,否则早一两个时辰得手,赵府上下必定伤亡无数。”

  听闻这是一张人皮,关素衣兴趣全无,皱眉问道,“差点就让你带歪了,叶蓁是你放回来的吧?”

  圣元帝不想提及叶蓁,却又不得不提,柔声安抚道,“夫人莫要怪朕。朕只是想让你看清楚,无论赵陆离现在对你多好,他心中藏着的人永远只有叶蓁。不像朕谁也不爱,唯独爱你。叶蓁的确是朕放归赵府,她心思狠毒,手段诡谲,你尽量远着她,却也无需怕她,朕在你身边安排了不少人手,有专攻毒术者、专攻暗器者、专攻侦查者,均为暗部好手,只防备她一介女流自是绰绰有余。倘若叶蓁碰掉你一根头发,朕便剁了她一双手,叫她从此以后生不如死。”

  话落微微一顿,耐心劝解,“然而你何必与她争锋?还是那句老话,瓷器不与瓦砾相碰,你是宝器天成,她是道旁秽物,二者乃云泥之别,本就不该凑到一处。你若觉得恶心,干脆让帝师请旨和离吧,朕连批复都写好了。”末了从袖袋里取出一卷帛书,眼巴巴地递过去。

  关素衣盯着他充满迫切渴求的纯黑瞳仁,忽然问道,“你这眸色是如何掩盖的?”

  “夫人,您能好好与朕谈正事吗?”圣元帝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夫人掏空了。

  “不弄明白改变眸色的手法,我今晚绝对无法入眠,难道这还不算正事?”关素衣挑眉反问。

  圣元帝果然心疼起来,详细解释了掩盖瞳色的手法,又认真默写药方,正待双手奉上,却见夫人已经起身出了厢房,唯余一片素白裙裾消失在转角。金子立刻迎上去,忍笑道,“陛下,您把药方交给奴婢便好。前面快开悼了,您和白福总管上了香便赶紧回宫吧。”

  圣元帝咬牙道,“好丫头,果然忠心。”却又不得不交出药方,戴好面具,大步追去。

  祭坛四周坐满亲友,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露出异状,只得诚心诚意上了一炷香,偷偷摸摸看了夫人一会儿,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宫。

  一行人刚走,叶蓁就径直朝跪坐灵前的关素衣走去,低声询问,“妹妹,你应当是知道我的吧?这些日子以来多谢你对阿离,对婆母,对我一双儿女的照顾。如今我回来了,却又恰逢弟妹故去,你里外操持,各处周全,定然十分疲累,若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只管吩咐,莫要见外。咱们都是一家人,合该互相扶持,同舟共济。”

  老夫人一听这话就想跳起来用拐杖打她。什么叫互相扶持,同舟共济?儿子最艰难的时候她在哪里?赵家最危急的时刻她又在何处?那些磨难与灾厄,不都是她带给赵家的吗?她竟敢当着众人的面说这种话,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前妻与继室交锋,这等好戏旁人怎能错过?此时全都不眨眼地望过来,令老夫人只能硬生生压下怒气。

  叶蓁料定关素衣不能与自己翻脸,更不能将自己拒之门外。她是关家人,应当懂得何谓“克己复礼,仁慈宽厚”。所以说君子难为,就算被人打落了牙齿,也得捡起来和血吞。

  关素衣果然没与她争辩,顺势应道,“叶夫人回来便好,他们父子三个一直念着你。我这里的确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她指着摆放在灵前的锦盒,徐徐诉说,“弟妹淑慎性成,勤勉柔顺,实是世间难得的好女子,却因相貌所累,未曾享受过半分荣光。如今皇上感念她护子情深,特追封她为二品诰命,这二品朝服咱们便亲手帮她换上吧,叫她走得风风光光。”

  叶蓁温婉的表情瞬间扭曲,却又飞快收敛,状似担忧地劝阻,“妹妹与弟妹感情深厚我能理解,然而生死有别,你既要待客,又要照顾孩子,倘若亲手去换朝服,染了死气又过给别人,岂非不美?”

  四周围坐的亲友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给死人换衣服这种事均由下仆去做,事后需各种除晦,哪能由主母亲自动手?这也太不讲究了。

  关素衣定定看她,直言不讳,“你刚回来,许是不知道。弟妹身上的血迹是我亲手擦干净,肚子也是我亲手缝上,衣服鞋袜均由我一件件穿戴整齐。我若是染上晦气,这会儿早就应验了,哪还有追封诰命这等幸事?弟妹原本连眼睛都闭不拢,我抚了三次,三次睁开,最后将怀恩救出,抱于床前,她才慢慢瞑目,露了笑容。弟妹在天有灵,绝不会害我们,只会庇佑我们。正所谓‘情至真,心至诚,则百无禁忌;百无禁忌则诸邪退避’。我们是一家人,你完全无需害怕,正好进去看弟妹最后一眼,述述别情。”

  听完这番话,诸位亲友皆被她深情厚谊所感,又觉她果然大仁大义、勇烈无双,实在应了长公主那句赞言,当属女中尧舜。反观脸色惨白,分明不愿还找各种借口逃避的叶蓁,高下立见。

  老夫人站起身,嗤笑道,“你与她谈什么情真心诚?她一去多少年,又与赵家有多少感情?莫要强人所难了,咱们婆媳两个亲手换了便罢。”话落抬腿就走,叫叶蓁骑虎难下,冷汗淋漓。

☆、第101章 爱谁

  叶蓁表面温婉柔顺,弱不禁风,实则最为争强好胜,早年仗着自己容貌绝俗,颇蛊惑了几个士族子弟,后来入了宫,当了婕妤,心气也就越发高了。哪怕沦落到眼下这等境地,她也绝不肯轻易认输,该属于她的,不择手段也要抢过来;她厌弃的,就算毁了也不能让别人夺去。

  她本就对关素衣十分忌惮,如今不得不重回赵家,自是瞄准了她的正妻之位。关家极为讲究信义仁善,又得饶人处且饶人,从不把事情做绝,与关家的女儿斗,不过几个来回便能分出胜负。届时她不但要夺回妻位,还要让对方名声尽毁,品级被废,如此才能彻底将她压住。

  于是祭礼刚开始,她就拉住赵陆离和两个孩子,以彰显自己曾经的地位,然后又去找关素衣搭话,明里示好,暗里却心存挑衅。她料定对方是个顾全大局的人,绝不会与她相争,今日能主动让她帮忙待客,明日就能让她主持祭礼,后日调派下仆,大后日管理账册……只要她退让一步,将来就得步步直退,早晚把掌管中馈的权柄交出。

  得寸进尺向来是叶蓁的拿手好戏,见到关素衣之后该说什么,做什么,她都预想得十分周全,却绝没猜到她竟不按牌理出牌。难道她不该推辞两句,然后碍于名声让自己帮忙待客吗?七七四十九天,只要露足了脸,做足了姿态,再找人把自己原配嫡妻的身份宣扬出去,关家不该碍于道德伦理主动退让吗?

  有赵陆离护着,又有两个孩子帮衬,她有九成把握能在祭礼之后捞到一个平妻之位,更有十成把握能在两年之内让关素衣身败名裂,休离赵府。但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关素衣吩咐她做的头一件事竟不是待客,而是给死人换衣服。

  她从小到大何曾吃过半点苦头?遇见的人谁不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她怎么敢?

  叶蓁气得几欲吐血,却又不能收回前言,不由朝赵陆离看去。

  “算了,蓁儿性情卑弱,胆小如豆,又与弟妹素未谋面,心里害怕总是难免。夫人就不要难为她了。”这句话刚出口,赵陆离心中就狠狠揪了一下。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什么叫“夫人不要难为她”?说得好像夫人故意欺负叶蓁一般。然而夫人向来快人快语,有话说话,叶蓁跑去询问,她正好要给弟妹换衣,便直接开口了。她性格刚强、肝胆过人,又怎能想到这种事对普通女子而言是何等恐怖?

  倘若她认定自己有意偏袒叶蓁,在二者之间做出了选择,她会怎么办?想到此处,赵陆离已是冷汗如瀑,心乱如麻。

  大半年的相处,已令他足够了解夫人秉性。遇见这种事,常人或会据理力争;或会委曲求全;或会佯装大度而后徐徐图之。但夫人傲霜斗雪、大节不夺,绝不会为了一个名分多做纠缠;更别提二位泰山均是傲骨嶙峋的人物,非但不会劝阻,还会立刻请旨和离。

  当初他几次折辱,夫人不走;赵家连逢大难,夫人不走;自己身陷囹圄,夫人不走;叶蓁刚一回来她却走了。别人不会斥责她无情无义,反会赞她宽仁大度,成人之美。

  总之,她若是选择留下,必定受尽委屈;她若是选择和离,还有更锦绣的未来。凭关家的权势和声望,凭她自己的才华与品行,足能与魏国最优秀的男子匹配。

  赵陆离脸色渐渐发白,与前妻重逢的喜悦,现在全变成了茫然无措与恐惧难安。直到此时他才隐约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夫人,只略微设想一下没有夫人的光景,他就心如刀割,痛入骨髓。

  “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上夫人满是讥讽的眼眸,他焦急开口,“我并不是责怪夫人……”

  “爹爹,”赵纯熙打断他越描越黑的解释,沉声道,“我陪娘进去给二婶换衣服。既然娘亲胆小如豆,那就跪在外面念经吧,什么事都不用管。她落水那年咱家是什么光景,现在又是什么光景?不说宾客,怕是连亲友她都认不全,能帮什么忙?”

  话落用力压住叶蓁肩膀,状似温和,实则暗含警告,“娘亲,您多年未归,家中已生了许多变故,想要帮忙不急于一时,把情况弄清楚再说。我进去了,一会儿再出来陪您,您莫怕。”

  叶蓁原以为解脱了,却又被女儿推进坑里。当嫂子的不敢给弟妹入殓;当母亲的要女儿冲在前头,果然卑微怯弱,上不得台面!这哪里是在帮她,分明是在损她!

  葬礼一过,多少人会拿她与义勇双全的关素衣比较?多少人会看轻她,然后道一句云泥之别?叶蓁已经输过一次,且结局惨烈,绝无法容忍第二次。

  她咬牙强笑,“你年纪小,八字轻,怕是压不住晦气,快别逞能了。我出事时弟妹还未过门,如今好不容易相见却是天人永隔,便趁此机会与她道个别,送她最后一程。你留下待客吧,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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