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文沉默片刻:“……所以你的意思是?辞退我?”
“也许我应该视情况而言。”谢争坦然回答,以惯于控制一切而无法容忍计划之外的变数存在的支配者的姿态。
但是他这次说出来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谢争顿了顿,将笔尖抵在桌面上,略带困惑地抬头看沉默不语的伊文。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意识再次有些晕眩。
就像是……第一次和这人见面的时候,无法对着那张脸移开视线。平心而论,这人的脸长得真的不错,虽然他并不习惯于欣赏男性的美,却无可否认,那样温柔恬淡的俊秀容貌,让人……
让人……什么?
“二少情况已经好很多了,当他能够和其他人正常交流的时候我就会离开。”这个时候,伊文才用食指抵着嘴唇,温柔地笑了,“但,正如同我们约定的一样,不论是任何阻碍治疗的……”
……
……什么?
意识恢复过来的时候,谢争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
理智无法处理眼下的情况,他身体僵硬地向四周看去,才发现自己还在办公室里。
但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回想起来只有断片割裂的空白。明明上一刻那柔和的青年还在他面前微笑,但现在面前的景象却已经完全不同。
虽然大脑无法处理现在的情况,谢争还是迅速观察周围的环境。在他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办公室的钟表分针转了半圈。
半个小时。
如果自己跪在这里的话,现在在办公桌后面的是——
谢争立即向自己原来的位置扫去,看到伊文正坐在那里,啃着鸡翅吃得正香。
“哟。”那青年见到他抬起头,还微微温柔笑着,对他招呼,“我刚才拜托你给秘书下了个安排,毕竟早上为了赶过来还什么都没吃。”他的声音带着些抱怨,但还是柔和的语气。
估计现在外面那年轻貌美的干练秘书,还在为自己向来高冷的大Boss突然要求送垃圾快餐到办公室来而怀疑人生吧。
但谢大少却已经完全没法再把他那温柔笑容当真了。
“你……”谢争咬着牙就要站起来,却看到伊文笑着说:“乖,乖,跪在那里。”
然后他就真的没法起来了。身体违背自己的意志,向着他人叛变。
“你做了什么?!”谢争又惊又怒。
伊文喝着可乐:“催眠啊,谢少,你现在都还没从半催眠状态醒过来,难道自己没意识到吗?”他挑挑眉,温柔笑。
谢家的大公子显然从来没遭遇过这种事态,这个时候完全懵了,他楞了一下,才意识到应该反击:“不可能,我绝不会……”
催眠这种事情并没有有些小说里说的这么神。很多情况下,作为心理治疗手段之一的催眠不过是淡化显意识自我防卫机制,诱发潜意识灌输心理暗示,很多情况下更加接近于魔术性质的舞台表演。
如果没有被催眠者的主动配合和适当的环境,催眠很难实现。就算伊文第一次看到这个办公室的时候就觉得这种环境其实很适合催眠,但以谢争那可怕的意志力和自控力,本不应该达到这种言听计从的程度。
“的确,”伊文吮吸着吸管,表情有点困惑,“你不排斥我,真奇怪。”
所以就算伊文在第一次和他会面的时候,为了确保谢争和他签下治疗合同,就已经开始对对方施加暗示,但这样的效果就连他自己也很惊讶。
他心里其实好奇难道谢争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对自己一见钟情,还是正所谓的,刚则易折?但这些都是和他在这个世界的快递任务无关的事,干脆直接忽视掉了。
谢争脸色难看。
其实看着向来冷漠高傲的谢大少露出这样羞恼窘迫得想要钻进地缝里的表情真的挺有意思的,不过伊文心里也知道,再取笑下去,这位就真要恼羞成怒了。
“我不会动你的,我回国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我只想治疗好我的患者。如果利益没有冲突,希望我们的合作关系就能一直维持下去。”他微笑着看着正跪在地上的谢争,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谢争的表情很生动地说明如果他这时候真能站起来就要打人了。
伊文将垃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站起来,走到谢争面前,微笑着说:“现在,睡吧。”这地上的地毯还挺软和,应该不会受寒?
谢争楞住,上下眼皮立刻打起架来,但是他还是努力克制着睡意,挣扎着问:“你……想干什么……”
“谢少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吧,好好休息下。”伊文回答他,“催眠的深睡眠很舒服,我会告诉秘书,谢总不希望被人打扰。”
他在微笑。
但那眼眸却已经不再看他。
素色的衬衫洁白得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青年就算是闲散地向四周看去,却依旧像是站在花树之下。那时候脚下就踩着落下的白色粉色花瓣,黑色的眸子澄澈而寂静,无法回应任何事物。
不……
谢争挣扎着想要开口。
可是,他想要说什么呢?
想不起答案,意识坠入混沌。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其实预定还有段剧情,看了下已经满3000字了……砍掉吧(喝茶
☆、精神病治愈的第十个疗程
从电梯下了大厦,伊文思考着现在的情况。
谢争现在暂时是解决了,虽然看那性格就知道不会善罢甘休,但他若是没找到方法,就不会跑到他这里自取其辱。
主要是谢锦赫。
谢锦赫对自己的哥哥明显是带着一种竞争甚至是敌对的态度。就算是谢争这么多年逼迫他进行社交的后果,但必然会有其根源所在。
他再次想起了资料报告里提到过的当年导致谢锦赫陷入恐惧自闭的那起绑架案。正是在那场事件后,尚且年幼的谢争在其他亲属的觊觎中牢牢掌握了家族的地位。而当初的几个凶手本已经走司法程序被关押,可不久之后就相继一个个离奇地死在监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