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开源赚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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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温含卉起身和陆安一起去风华纺织坊干活。

她脑子里全想着怎么存钱给陆安买衣裳的事情,以至于在给纺布机换线的时候脚下都忘了停下踩踏板,手掌生生给梭子戳了一下。

清晰的疼痛感传来,让她思绪归位,痛得倒抽一口气,温含卉垂眸就瞧见血花从自己的手掌冒出来。

旁边李阿香闻声停下动作,探过来一瞧,“你这伤口好深,去包扎一下吧,不然到时候血滴在纺线上,一匹布都要废掉,更是得不偿失。我看你一早上都心不在焉的,顺便休息一下吧。”

温含卉点点下颌,找黄超说明了情况,坐在中庭里休息。

期间,她用手托住脸颊,唉声叹气,陆安说的没错,她的工钱从来都是月光的,存钱不现实,因为这点钱都是用来买柴米油盐这些生活必不可少的家用,他们已经够拮据了,不能再节流了。

不能节流,那就只能开源。她以往倒是经常拿着自己的刺绣上胡玲的手作坊换钱,可是刺绣需要布匹和织线,从前能在家里拿,如今的情况,她根本没钱备齐这些用料。

温含卉想着想着,脑袋都大了,连自己包扎后的手掌都觉得愈发疼痛。

这时,后院的沓沓作业声传进温含卉的耳朵,她心一动,就想溜到后院找陆安,毕竟她是为这个家在辛苦干活而受的伤,想要得到陆安的安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温含卉踱步到后院门栏边,仰头探眼,找寻陆安的身影。

后院负责整个纱线制作的过程,所以有人轧棉,有人弹棉,有人纺纱,有人浆纱,童工众多。可是她一眼就捉到了那个属于陆安的清秀背影。

他头顶夏日后背被汗水浸湿,正打着赤脚,腰肢环着一个吊工用弹花锤在弹棉。棉花像白雪一样飘在空中,而后又缓缓落下。

温含卉看着那些棉花像白雪一样飘在空中,而后又缓缓落下,脑子里忽然就灵光一闪,陆安在后院制作纺纱,而她在前院踩纺布机织布,刚好他们两个人分工合作就能凑齐布匹和织线,有了这两样东西,她就可以重操旧业,缝制刺绣卖钱,这不就有钱了吗!

思及此,温含卉心情雀跃,迫不及待的想把陆安喊过来。

另一边,陆安好似跟她心有灵犀般,目光往一旁瞥,就瞧见温含卉站在后院门口朝他摆手。

陆安面颊有点发红,他停下动作,拂去鬓间的汗,立马小跑着过去,嘴角克制不住扬起来,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她。

温含卉一眼就看见了他的赤脚,脚背都给太阳晒红了,脚底全是黄土“你鞋呢?”

陆安指指一颗干燥的大树,一双崭新的鞋优哉游哉地躺在树荫底下乘凉呢。

温含卉当即命令道,“给你买鞋是用来穿的,不是用来供的,去给我把脚洗了,然后把鞋穿上!”

陆安脸一红,跑去接了盆山泉水,把脚洗干净后穿鞋跑回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呀?”

温含卉对上他的眼睛,忽然就笑了,她先是把自己纱布包扎后的手摊在陆安眼皮底下,“我受伤了,原本是想听你安慰我一下,可是现在不用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温含卉很快便将自己的想法分享给陆安。

“如今市面上流通的布料主要是丝,棉,麻三种。丝原料获取困难,工艺复杂考究,就像我们买不起书生穿的蚕丝锦衣那样,普通百姓一般买不起这种蚕丝织物。麻织品虽然便宜耐用,却不利于刺绣,观赏性没有丝和棉高,一般来买刺绣品的人都会选择棉布绣品。如今正是棉花盛开的时节,我每日出门都能瞧见山上盛开的棉絮,我们只需要薅一些回家,就可以开始我们的开源生财大业了!当然,工具我们也可以自己造,我出生在成衣坊世家里,早就对这些工具的构造烂熟于心了!尤其是家用的器具比纺织坊里的可是要简单不少,我今夜就可以把图纸画出来!”

她讲这起自己的计划,滔滔不绝,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陆安听完,重重的点了点头,“温含卉,这完全是可行的计划,你简直太棒了!”他毫不吝啬自己对她的赞美,一双眼睛真诚的看着她。

温含卉揉揉他脑袋,抬眼见后院其他的童工在瞥眼打量着他俩,她怕陆安开小差太久招致不满,朝他摆了摆手,“总之,娘亲会把给你买衣裳的钱赚出来的。我也没有其它事,你快回去忙吧。”

那天放工,两人火速回到家,背着两个竹筐,向山里出发。

陆安找到那片盛开的棉花树林,把竹筐放在地上,灵活的窜到树上,摘下一朵朵乳白的棉花。

温含卉就在地上接,直到接满两大竹筐,两人才乘着月色归去。

山路崎岖,温含卉走不惯,一不小心就踩在木枝上险些摔了一跤,索性是被陆安扶稳了。

陆安特意把那根木枝带回家,当晚就把它变成了灶台下烧火用尽的灰烬。

温含卉用完膳后,和陆安一起坐在后院扎棉花,把棉花团里的棉籽都剥离出来。

完工后,温含卉把所有扎好的棉花倒回竹筐里,而粽蓉蓉的棉籽都铲起来准备扔掉。

陆安看着那些棉籽,灵机一动说,“我们留一些棉籽栽在后院里,若是种活了,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跑到山里去摘棉花了,直接在后院即取即用,岂不美哉?”

他说干就干,在后院圈出一块地方,跟温含卉说,以后这就是种植区。

温含卉干了一天活,不似陆安那般有用不完的精力,起身舒展了一下腰肢,边揉肩膀边回寝间,“一切就交给内务大臣决定吧。”

“就这么说定了!那一家之主赶紧去休息吧,我要把土壤松刨开来,用水浸润,播完种子再睡觉。”陆安雀跃的说道。

温含卉最后叮嘱他,“睡得太晚小心长不高!”

闻言,正拿着铲子松土的陆安加快了速度,只用半个时辰就打理好一切,溜回房歇息了。

翌日,温含卉不像往常一样赖床,天刚蒙蒙亮就坐起来了。

她在柴堆里挑出几枝尖细的木枝,在后院以土壤为纸,以木枝为笔,一笔笔画出了家用的纺织器具的形状,给每块木板都做了标识。

这幅画几乎占满了后院所有的空地。

陆安起床后到后院给她做早膳,走路都比平时小心翼翼几分,生怕踩到了画里的哪一笔。

送温含卉离家去干活后,陆安回后院又看了一会儿温含卉的画作,记下了大致所需要的木量,而后翻出斧头准备去伐木。

离家前,陆安想了想,还是把鞋脱掉,摆在阴凉处,自己光着脚上山了。

陆安第一回砍了两截槐木回家,结果因为工种不熟练,在前院削来削去,把两截槐木都报废了。

亲身体验过后,陆安才知道削木造工具也不是一蹴而就之事,看起来简单精巧的构造,凝聚了数代工匠的智慧,他并不能够上手就造,需要从易到难,一步步扎实的磨练技艺。

陆安累得浑身是汗,心中失落的坐在中庭,双目看着远方灿烂的余晖,就像是他造工具计划的终章一般,即将随着他的失败变为一片灰败。

因为温含卉快要到回家的点数了,他不想她看见自己浑身狼狈的样子,匆匆烧了桶水净身,再从房间里换好衣裳出来时,中庭已经多了一抹明丽的身影。

陆安去炊房烧饭,因为心绪烦乱,夜里用膳时一言不吭。

温含卉很快察觉到他情绪不对,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陆安很丧气,说自己太笨了,今天一整天,他连削木的门道都没摸着,更何况去做纺车和织布机。

温含卉想了想,抬手揉他脑袋,“崽崽不要着急。我们缺钱,可是不缺时间,一切都稳扎稳打的来就好。只要我们努力去做,总会有回报的。”

“你若三五天就造了一台织布机给我踩,我还不敢用呢。”她打趣道。

而后,她又敛了敛神色,认真道,“即便是前期耗时长一些,只要我们稳扎稳打,把工具造好,一旦投入运作,将会源源不断的给家里带来一笔稳定额外的收入。”

陆安被她安抚了心绪,用完晚膳后,他在中庭坐着和温含卉看了一会儿天上繁星,忽而郑重对她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不应该浮躁,想着一步登天去造纺车和织布机,我应该安心从最常见的各色小物件开始造起,越是普及的物件,就代表它的制作门槛越低,越合适刚入门的我用来练手。那就等我锻炼好了技艺再去做纺车和织布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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