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吻着他胸口肌肤的胡永红抬起头,微微红着脸,指尖轻轻抚上他的唇边。当然知道妻子此刻最渴望的是什么。业余活动锁定健身、几乎不拈花惹草的良好生活习惯,令他保持了骄人的体力--尽管他一向似乎都并不热衷使用这天赋。
陆申掌心熟捻地掠过身边温软的身体,集中精力爱抚着每一个熟悉的敏感点,观察着她的反应,也等待着自己身体的唤起。
突然,很想重温一下那种被唇舌的湿润包裹的销魂滋味。忍不住试着用阴茎靠近微微翕张的娇艳红唇,暗示自己的需要。
但是只意乱神迷了一刹那,永红惊惶躲闪的动作和诧异的眼神,让他醒过神来,放弃了无谓的努力。说不出口的失望有一点点--这么多年的夫妻了,难道自己的身体真的脏得妻子不肯触碰?
在含蓄温婉的配合下,陆申尽量忘记刚才那一瞬间不正常的不忿,用最传统也最温柔的跪姿贴近已经充分打开身体的妻,一轮温存但也可以算是例行公事的爱抚过后,让自己深深没入柔腻湿润的深处,然后先慢后快,强悍地摆动着腰部,带给妻子两个人紧密结合的天伦滋味。
勉强能视物的幽暗光线里,看着妻子面容渐渐浮现红晕有一点点濡湿,以及非常享受的表情,神使鬼差地,记忆里面突然清晰地浮现了另一张面孔--接近哭泣与呐喊的呻吟,失控的紧绷和颤栗,被汗水泪水和体液浸透的湿漉漉皮肤,散乱的眼神里面全是浓烈的渴望…那具身体不这样柔腻湿润,光滑的皮肤下面是强健而质感十足的、没有脂肪的肌肉。
那张面孔也不这样柔美雍容,线条漂亮但是硬朗。但是,那双手、那根舌,灵巧贴心得让男性的身体根本无可抗拒,那紧致的孔道被强硬冲击得撕裂,还是热烫而紧密,令人完全失去理智,几近疯狂…
跟混合着犯罪、异类感觉和羞耻滋味一同清晰起来的,居然是说不出的歉意--那次,从头到尾都是艾德华在努力令他获得快感,而自己面对同性,连最基本的前戏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一点都没有为对方服务,只顾放纵欲望尽情享受,害那张漂亮的脸孔痛苦得扭曲,甚至纵声哭喊。
即使整个人沉浸在极度快感里,陆申当然也感觉得到,对方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边缘。记得那天早晨洗澡的时候,看见自己身体很多地方沾染了隐约的暗色血痕,想起这都来自他的淋漓伤口,不是不忐忑的。可是只因为无法面对荒唐怪异的感觉,害怕自己居然会喜欢这种变态的性事,居然不管不顾地一走了之。
陆申从来没有这样不负责任、这样放弃男人的担当过。“嗯?…”不知道丈夫为什么渐渐停下来,从美妙感觉中不情愿苏醒过来的胡永红轻轻抚摸他的背,勉强用眼神发出疑问。从翻腾的思绪中被惊醒,陆申擦擦额头颈项不知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的冷汗,欲念全消。
结婚这些年了,儿子也这么大了。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做爱居然半途而废的状况,难言的不自在静静蔓延。
面对妻的困惑,只好用苦笑掩饰狼狈:“累了…老了。”胡永红尽快收敛眼底那一丝不悦和不甘,温柔地劝慰丈夫:“肯定是这一段时间应对土地批准手续的变更,你太耗神了。别太累着自己…歇了吧。”
陆申沉默地闭上眼,却睡不着。一簇骄傲冷漠底下隐藏着他看不懂表情的眼神老在面前晃悠。再说那玩意儿上面粘腻腻的,也很不舒服。
结婚多年,对方的身体熟悉得像自己的,和妻子之间,也没法尝试不一样的动作和感觉。胡永红从来不主动爱抚他,更别提口交这种她一定觉得淫荡不堪的事情。
从结婚至今,做爱都熟悉、温馨但是从来不疯狂迷醉。或者,就是因为这些,渐渐变得没有激情了?陆申忍不住试图说服自己:对匆匆一夕欢愉的男人的想念,是因为身体喜欢那种取悦?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婚姻之外偷欢的经验,觉得刺激?或者,也可能是因为和妻子之间已经亲密熟悉得变成真正的亲人,没办法那样放肆地享受身体的沉溺?
偶尔在做爱时候想起一个男人,也许并不是太变态的事情。反正,自己绝对不会有问题的。那么,不妨试试别的女人--也许,所有偷来的情事,都会像那夜一样刺激的吧?
陆申轻轻拍一下妻子的背作为安抚和致歉,起身去洗干净身体。回来躺下,反而更加清醒,翻来覆去十几分钟还是睡不着,终于失去耐心,起来抓过床头的电话,拨脑子里最熟悉的号码:“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传来蒋晖睡意浓浓的懒散声音:“搞什么搞?不看看几点钟啊?当然是在家里。”心神不定的时候除了蒋晖,还能找谁帮忙呢?不是不抱歉的,他随意为自己半夜电话骚扰找一个理由:“到我的酒店包房去,聊聊明天开会的事儿。”中国大饭店里面有一个豪华套间是陆申长期租用的,宴请或者招待一些常来往的客户,也比较方便。
现在地产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当然还不至于令他忧心到夜里睡不着,跑到酒店里面找来CEO彻夜商量对策的地步。但相信对于蒋晖来说,这个理由已经够了。果然,那头的声音清醒了不少:“没问题,我这就过去。”
走出电梯,就看见了正抽着烟等在门畔的蒋晖。“相信这一个项目不会让你睡不着觉,需要半夜开会…到处都是危机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轻轻熄灭烟,跟他进房间,已经完全清醒的蒋晖用他一贯从容的表情微笑“也许你也感觉到地产全面竞争的时代已经来了,希望提前准备好比较有利的运营模式?我想,周一开会的时候,一个楼盘得失未必很重要,远景规划才应该是关键。”
“如果我说半夜找你,想跟你一起干的事儿不是开工作会议,你会不会打我?”不是没有听懂他说的那些话,陆申的内心也很赞同他的眼光与判断力,但此刻没有心思回答这位多年排档兼公司CEO思维缜密的一串话,只心神恍惚地苦笑“只是想找个人一起坐坐。”
只是不想面对胡永红温柔但绝对审慎、能够透析一切的视线。对于陆申来说,蒋晖最可贵的地方,当然是多年来并肩奋斗积累下来的互相信任。
一旦面对最亲近的妻子感到困惑,第一个想到可以拉出来聊聊的首选,当然是蒋晖。太沉浸在内心隐约的恐惧里,没有看见某一刹,这句语义含混的话在蒋晖眼睛里那点燃了怎样的惊喜。
蒋晖注意端详了一下多年来的偶像兼老板,被陆申深深懊恼的表情吓着了,一路上深思熟虑的种种公司营运对策飞到九霄云外,呆呆望着他:“出什么事了?”
明明公司一切运转良好啊!沉吟良久,陆申实在没办法开口告诉老朋友,在和老婆做爱的时候,居然会想起一个勾引他并且居然成功了的男人。更害怕的,是他一直不知道怎样面对的事实:想到一个男人,身体居然会感觉到冲动。
这种变态的欲望,和自己会不会沦为异类的恐惧,都实在不适合拿出来谈论,只好直接进行之前想做的事情:“你知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找素质好一点的小姐?”
“什么?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需求?”蒋晖惊诧地盯着多年以来夫妻恩爱到从来不出轨、连逢场作戏兴趣都没有的老友,一脸不可思议“半夜叫我醒跑到这里来,就是让我帮你拉皮条啊?像这种事情,请某些专业人士就可以做得很好的,不用劳动我午夜奔波这么夸张吧?”
“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陆申不好意思地招供。“帮你找个应召的小姐,然后我自己回去?你就这样使用你的下属?就算你给我饭碗,这也太神气了吧。”
蒋晖笑骂。但是,他又能劝什么呢?苦苦哀求老友忠于婚姻?甚至…他苦笑一下,只能强忍住内心本能翻涌的不愉快,开始动脑筋想,怎么可以把这件事办成--虽然说卖身的女人哪儿都有,找个勉强适合陆申的也真不容易。他根本不熟悉那种人。这样半夜三更,也增加了难度。被这样一抱怨,陆申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想了想,笑了:“这样吧,你叫两个,我们一起玩玩吧…这么多年居然从来没试过--现在不是流行说,最铁的关系就是‘一起读过书、一起当过兵、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
一向温文从容的蒋晖吓得脸色煞白,退开两步,拼命按捺狂乱得快要跳出来的心,反应很激烈:“你疯了你?出这么下流的主意!这种事情也好一起做的?”
“你看你,还骂我下流,想得比我过分多了…”陆申笑出来“这酒店套房不是有客厅卧室两间房吗?关门谁不会啊?”蒋晖勉强微笑一下:“我在客厅就行…房间让给你好了。只要你别随便乱跑--我可受不了被参观。”
于是,他打几个电话问某个俱乐部的销售主管,很快找到有效中介,一个小时之内,已经顺利叫来了两位清秀得看不出来“职业身份”的小姐。眼睁睁看着陆申很大方地让他先挑,之后挽起“剩下”的女孩,关上房间门。回头看看用眼神等待他下一步要求的女孩,疲惫涌上心头。
他苦笑着挥挥手,叫她自己在沙发上睡,倒一杯红酒坐到阳台上,看着沉睡中灯火零星的城市,再静静燃起一根烟。
想像着那扇门后面,陆申在床上和这种女人激情的样子,忍不住低低呻吟一声。这种苦涩的感觉已经纠结在心里太多年,他早就习惯了酸胀尖锐的痛楚滋味。
当年一起在清华读机械工程的时候,他们就是同班同学,住上下铺。方方面面都出类拔萃的陆申理所当然是学校学生会长、班长兼寝室长。
大学时代的蒋晖像所有八十年代初的上海人一样,骄傲得惹人讨厌,是北京人骂得最多的上海小白脸典型。
只有来自怀柔县城的陆申不像其他人一样给他看白眼球,跟他学英语发音,帮他打开水补实验、陪他跑1500米,一起踢足球参加辩论赛,成为绝对铁的哥们儿。
陆申不仅是他寂寞校园生涯里唯一的朋友,也是他崇拜的对象。从那时候开始,蒋晖就习惯性地渴望着陆申的关心和亲近。
毕业分配不理想,陆申毅然决定辞职创业,蒋晖居然不顾父母哀求回上海的泪水,放弃不错的国家公职追随陆申一起奋斗,一直在他的公司里面做他的副手,两个人结伴面对商场上所有起伏跌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