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湛出去一趟回来大殿之后,脸上的表情就越发烦躁不耐,让底下的朝臣也战战兢兢,然后硬生生将本该两个时辰的朝会缩短成一个时辰,一句废话都不敢说,没有一秒的懈怠,提前上奏完,退朝。
文武百官恭敬送驾,穆湛离开大殿,手安抚地挠着垂耳兔的下巴,毛绒绒的兔子就趴在他的掌心上,慢吞吞地蹭了一下。穆湛没有再拿开手,而是就这么抱着兔子。
今日魏英武和温长阑要来议事,作为将军和军师,当然不会在京城逗留太久,需要驻守边疆,过不了多久,他们两人便要出发,下次再回来,应当是过年了。
他们来是为了聊正事,但魏英武刚一走近,两眼就控制不住钉在穆湛怀里的兔子上,无法挪开视线了。
上朝时见了这只垂耳兔好几次,但都是在穆湛的袖袋里,今天才终于见到了全貌,雪白一团,漂亮得不可思议,一瞬间,猛汉心动的感觉。
魏英武一个激动,没忍住,就把自己心里想了很久的事情脱口而出:“陛下养的是公兔子吧?它真是太好看了,可以求它给微臣的母兔配种吗?”
话音刚落,议事殿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温长阑都控制不住表情,微微睁大眼睛,震惊地看向自己的憨憨表弟。虽说他让魏英武不要对圣上耍心思,有话直说,但有必要直到这种地步吗?要不是魏英武确有无人能及的将帅之才,擅统兵陷阵,征讨封疆,他早就被圣上杀了上百遍了。
温长阑有时也真想不明白,这人身上是有什么奇特的开关吗?不然为什么在战场上可以如此骁勇善战,机智敏锐,到了日常生活里,又像个傻子?
穆湛的脸已经黑透了,落在魏英武身上的目光锐利,简直能把人千刀万剐。
软绵绵地趴在穆湛掌心上的闻鸣玉,措不及防听到这话,有些迟钝,等反应过来听到了什么时,吓得一个激灵,立马疯狂摇头,毛绒绒的爪子一把抱住穆湛的手,不顾一切就奋力往袖袋里钻,浑身上下都透着强烈的反对抗拒。
因为穆湛的手就放在腿上,闻鸣玉这样猛地一躲,就是变相往穆湛怀里钻。那毫不犹豫万分拒绝的样子,让穆湛难看的脸色变得缓和,杀意也收敛了起来。
穆湛手掌微动,将垂耳兔拢了拢,护在臂弯,搂进怀里,用袖子遮挡得严严实实,连一条软乎乎的毛都不让人看见。
“不可能,孤不准,他也不愿意。你连想都别想,除非你想死。”
语气极冷,话语尖锐裹着戾气,任谁都听得出来,穆湛对这事有多厌恶。
魏英武一脸错愕,温长阑连忙从中调和,对魏英武进行一番指责,并提议责罚。他先提出来了,就是为免圣上怒火上来,罚得过重,看起来在坑魏英武,实则是为了护他。
为了稳住场面,温长阑不仅先给魏英武口头打了一板子,另外也夸了穆湛的垂耳兔,当然不能多夸,他看得出来,圣上有多看重这只兔子,在心里的地位恐怕和闻鸣玉有得一拼。然后,温长阑很有诚意地给圣上送了一堆草。
送礼是件很有讲究的事,尤其是在赔罪方面。穆湛身为至高无上的君主,自然什么珍贵珠宝都见多了,并无特别。送当然是送到人心坎上想要的东西才最好。
以前,温长阑找不准从哪方面入手,但如今圣上也养了兔子,那他正好就有很合适的东西。
“这种草,兔子都很喜欢,会忍不住抱着打滚,模样憨态可掬。”温长阑这般解释,送的正是可以称之为兔薄荷的草。
穆湛神色不变,没有表露出什么态度,只是在聊完正事之后,就让他们退下。
温长阑一出来,就吩咐人将府上的兔薄荷都送进宫里,献给圣上。
他们在说兔薄荷时,闻鸣玉被穆湛抱着摸背顺毛,穆湛做得多了,撸毛技术练得一绝,让垂耳兔很是喜欢,没一会就在他手下软成一滩水,半眯着眼,几乎要睡着。
也因此,他对宫里将会有兔薄荷送来一事毫不知情。
闻鸣玉迷迷糊糊,被穆湛揣袖袋里,带回了寝殿,又变回人形穿好衣裳,用过膳,一起去了御书房。
闻鸣玉忙着写话本,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努力想又想不起来,倒是在休息的时候,吃着点心喝着奶茶,脑子里忽然闪过。
“陛下,我不用上课了吗?”
他下意识问了出来,发现自己忘了的是好一阵没见过的老师。秋猎回宫快半个月了,加上秋猎的一个月,他几乎是放了个暑假。
穆湛闻言,放下手里的折子,拧了拧眉,说:“这事孤也正想跟你说,课过两日开始上,不过不是以前那样,而是由孤亲自教你。”
闻鸣玉吓得手里的酥点都没拿稳,啪嗒一下,掉在了桌上。
不!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不听我不听!
只有这个表情包,可以勉强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如果是那些博士,他还可以偷偷找机会开小差,偷个懒,但穆湛亲自来教?他可能撑不过三天。以前的骑射课他就体验过了,高强度教学,冲出宇宙的火箭班,一般人根本受不住。
而且,让政务繁忙的皇帝来当全科老师,太过大材小用,会让他有罪恶感。
闻鸣玉呆了一分钟,连忙委婉拒绝,试图说服穆湛改变这个可怕的想法。
但穆湛很坚持,没有答应,反倒是见他那么抗拒,脸色一沉,信息素都有些躁动了,又成了想咬人的大型凶犬状态。
闻鸣玉只好立刻点头答应。实话说,穆湛是个很厉害的老师,但他这个偶尔想偷懒的学生实在承受不起,走神一秒都觉得对不起全国人民,浪费了一国之君的宝贵时间。
穆湛看着他,补充说:“这是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