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驸马,真皇后_分节阅读_3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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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元闭了闭目,心知君父这是打算和他装疯卖傻、拖延时间到底了,再思及前两日父皇诸般“用心良苦”、扰乱他心绪的言语,便是他再傻,此刻又哪里还能不明白?

回首一望,父皇与他……倒的确说过两句真心话。

父皇这是早就吃定了……吃定了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吃定了即使是在这样要命的关口上,只需三言两语,也能抓住自己的弱点、忽悠的自己心神大乱——

所以……父皇才会以那般胜券在握的赢家姿态,像是瞧着街边最可怜的落水狗一样,看着自己这个傻透顶了的、愚蠢的儿子,希望他能“迷途知返”,能给自己“留条生路”,不逼着他手刃亲子。

裴昭元越想,越觉得可笑,他心中想笑,喉咙里便也不再克制,低低笑出了声,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揽政殿里,显得寂寥又讥诮。

裴昭元笑了半天,几乎笑得腹部都随着发笑的动作痉挛起来,这才不得不停下。

半晌,他脸上的笑意终于渐渐淡了下去,他没再走近御榻,目光却落在君父身上,语气听不出来分毫情绪:“父皇……为何不答儿臣的话?难道是觉得已然稳操胜券了,所以也不愿搭理儿臣这个狼子野心、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了不成?”

“说到底……父皇不过是拿准了儿臣还在乎您这个生身父亲,所以才会被您的苦肉计拖住……不是么?”

“父皇嘴上说是用文茵胁制儿臣,可心里却比谁都清楚,您胁制儿臣的筹码……从头到尾都不是文茵,而……而不过是仗着……儿臣是父皇的儿臣,父皇……是儿臣的君父……”

皇帝躺在御榻上,听到这句话,眼皮颤了颤,似乎有所触动,他喉结微微一滚,像是想说什么,但良久良久,始终还是未曾开口。

太子低头沉默了片刻,再次抬起头时,已然敛去了所有神色,面无表情道:“今日父皇教诲,儿臣受教了。”

皇帝面皮微微抽搐了一下,终于没再忍住,半睁开眼低低道:“元儿……你……”

但太子却没再搭理他。

裴昭元冷声道:“来人,去把皇后和恪王带进来。”

小内官愣了愣,道:“太子殿下,这……可……可外头有……”

裴昭元厉声道:“孤让你去把皇后和恪王带上来,你聋了不成!”

内官被他这一吼吓了一跳,这下再也不敢多问了,立刻转身逃也似的退出殿外传人去了。

果然没几刻功夫,外头便有侍卫押着皇后与恪王母子二人,进了揽政殿内殿。

正此刻,外头又来了几人。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岳怀珉。

岳怀珉身上不知何时已然披了一层薄甲,他神色焦急,身后跟着几个侍卫,见了太子便立刻疾声道:“殿下,快随臣走吧!”

裴昭元道:“你这是做什么?”

岳怀珉闻言睁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太子道:“……难道方才这么久了,殿下也不曾听见外头的动静吗?城北宣华门多半是已然失守了,有一伙人马杀进宫来,纪统领那边臣已叫人去城南通知他,只是宫中守备眼下瞧着怕不是那伙人的敌手,他们已到了崇天门,最多不出两刻功夫,就要到揽政殿了,殿下,咱们还是先……”

裴昭元仿佛没听见岳怀珉这一连串连珠炮似的劝说,只道:“孤不走。”

岳怀珉一愣,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瞠目结舌道:“不走?这怎么能行?您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叫臣与纪统领、国舅怎么办?生死攸关,诏书的事还是……”

裴昭元没搭理他,转目冷冷扫了一眼那边被侍卫反剪双手、捆了个结结实实、堵着嘴的小陈皇后和三弟恪王,道:“怕什么,只要姨母和三弟还在孤的手上,孤倒要看看父皇敢不敢……”

然而他话未说完,看着陈皇后母子二人的眼神却顿住了,裴昭元面皮忽然剧烈的抽搐了一下,两步行到小陈皇后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发髻,逼着她抬起头来——

只这么一眼,裴昭元便勃然大怒,狠狠一脚把那穿着朱红宫装的女人踹倒在地,转头看着押人进来的侍卫怒道:“好端端的大活人,孤特叫你们一夜不歇的盯着,如今人呢?!你们自己来看,人呢?!废物!废物!”

那几个押着“陈皇后”的侍卫被吼得腿肚子一软,险些没站住,低头去看,果然见那被太子殿下一脚踹翻匍匐在地的女子眼神瑟缩、虽然努力克制着,肩膀却还是在微微发颤。

陈皇后深得帝心,备受娇宠,然而尽管如此,几日前她面对太子时虽然惊骇,却也绝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几个侍卫对视一眼,心中皆是咯噔一声,领头那个立时蹲下身去摸她面皮,果然从发际与皮肤交接处摸到一点黏连,抬手便是一撕——

好家伙,这哪里是什么小陈皇后?

分明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黛珠。

而那个自刚才被押送进殿,便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言的“恪王”,自不必说,待侍卫们一摸面皮,立刻不出意料的发现也是个冒牌货。

裴昭元简直勃然大怒:“皇后呢!恪王呢!你们都哑了不成,回话啊!”

那几个侍卫见此情状,自然也知道自己这回算是闯大祸了,可若不是太子敏锐,他们可能到现在都没发现人已经被调换过了,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回得上什么话?

裴昭元怒道:“两个大活人,孤交到你等手里,还特意嘱咐过严加看守,被掉了包难道你们也不知道吗,昨晚上谁进过偏殿,今日又有谁出去了?难不成竟还能插上翅膀飞了吗?!”

领卫苦着脸连连磕头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属下分明一向浅眠的,眼下又有殿下吩咐的要紧差事,就是再借属下十个胆子,那也是不敢耽搁的啊!可……可昨晚上,却不知怎么回事,许是冬日天寒,入了夜……又恰好靠在门廊上,便没忍住小憩了一会,想是那时,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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