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诚本来不善骑马,但被贺顾揪着,紧急训练了几日,好歹也算得上马马虎虎过得去了,便也骑了一匹小黑马跟在贺顾身侧,言定野也一块来了,三兄弟并马而行,谈天说笑。
出了城门,青山绿水逐渐入目,景致宜人,贺诚甚少出京,看到这样的好风景,也是眼前一亮,愈发兴奋、期待起了即将到来的盛事。
言定野道:“昨日临行前,容儿又在府里闹了一通,直哭哭唧唧说我都能去,她却不能去,又是撒泼又是打滚的,害,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也不想来的,反正选也选不上,还白受风吹日晒辛苦一回,要不是她年纪实在太小,再大个三四岁,倒不如让她女扮男装,替了我算了。”
贺顾笑着“呸”了一句,道:“你这没出息的,还好意思说,我还没问你呢,这半年可曾在国子监好好读书?”
言定野忙道:“读了读了,表哥不信问小诚啊!”
贺诚笑的清朗腼腆,嘴里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听得言定野面皮直抽搐。
“表哥天天上课睡觉,许是在梦里读的吧……这也说不定。”
贺顾闻言,转头看着言定野眼一瞪就要骂人,言定野忙道:“诶!哥!哥!你这马不错!哪儿得的啊?”
贺顾瞪了他一眼,半晌才哼道:“别人送的。”
言定野连忙拍马屁道:“嚯,看看这皮毛、这体格,这神气!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谁送的?这么大的手笔?”
贺顾顿了顿,目光落到了队伍前面,恪王的车辇上——
谁知也不知是不是巧的,他目光正刚刚挪过去,就看到一个身着玄衣、头束紫金冠,眉目俊美、略带几分寒意的男人,撩开帘子,从车厢里跃了下来。
他一下马车站定,便舒展开了那颀长健朗的好身板,男人宽肩窄腰,一双笔直长腿立在那就叫人挪不开眼,他的侧脸神色淡淡,却又连每一个棱角、每一点弧度,都完美到不似是凡人该拥有的美貌,只是遥遥一眼,一个侧脸,便看的叫人心跳都要停住——
半年不见,三殿下也不知是吃了饲料还是什么,竟然猛地蹿高了一大截,若说以前他还只是比贺顾高半个头,如今贺顾只这么远远一望,便能看得出来,如今三殿下比他高的,绝对不止半个头了。
贺顾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
这小半个月,他回了京,处处躲着这人,一直没见过他,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
贺小侯爷正酝酿着,在弓马大会开始后的庆典上,拉着他到承河边上,在群星点点的夜里,奔腾的承河边上,跟三殿下表白。
他已带了自觉最俊俏的衣裳,又有那样的好风景、好氛围——
应当是天时地利人和兼备了吧?
……就是眼下看见了正主,心里便紧张的跟在打鼓一样。
贺顾正想逼自己挪开目光,不看了,谁知那边的恪王殿下,隔着遥遥车马、却好像似有所感,转过了头——
贺顾还不及躲闪,便这么直愣愣的对上了那双淡漠的、凛冽的、漂亮的桃花眼。
他呆若木鸡,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半晌才急中生智,远远冲着恪王殿下,挠了挠头,挤出一个十分淳朴的傻笑来。
那边的恪王:“……”
第71章
远处恪王还未及做出反应,前面皇帝的御辇旁边,便走过去了一个圆领青袍的内官,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圣上身边的王公公,王公公笑着走到了恪王身边,和他说了点什么,二人便又转过身朝御辇的方向行去了。
只是没走几步,那边的恪王却又驻足,回首看向了马上的贺顾。
贺顾愣了愣。
虽然及其短暂,但贺顾还是看清楚了,恪王眉目之间寒色缓和了几分,朝他露出一个温和浅笑,便又很快回过头去,跟着王公公找皇帝去了。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美人远远朝他一笑——
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后,见到三殿下贺顾便有些紧张,更遑论他这样朝自己笑了,贺小侯爷的脑瓜子一时都有些被恪王给笑的懵了,不停的嗡嗡作响。
他一会觉得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一会心中又更生了几分把握,自觉成竹在胸。
浩浩汤汤的车马仪仗,行了一日,终于抵达了西山弓马大会举办的那块广阔草原,人群、马队开始陆陆续续安顿了下来,安营扎寨。
等都准备停当了,已是明月高悬,长夜过半,贺顾也折腾的累了,二人一帐,他和贺诚安排在一个营帐里,驸马受天子信重,这一帐自然也是被安排在了靠近皇帝御帐得位置,贺顾刚一躺下,倒头就睡,一夜无梦,十分酣甜。
第二日他醒了个大早,休息好了一夜,睡得踏实,神清气爽,倒是贺诚头一回住这样的营帐,显然有些不太适应,昨夜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歇下的,此刻还睡得天昏地暗、人事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