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韦艺打出去的拳头与一把摇扇击在一起,定眼一看,拍他肩膀之人,可不是“罪魁祸首”的杨兼么?
杨兼怀里抱着小包子杨广,让杨广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另外一手执着腰扇,反应迅捷,隔开韦艺这一拳。
韦艺看到杨兼,真是又惊又怕,还有点子庆幸,赶紧把文书拿出来,塞在杨兼怀里,说:“人主,文书!快、快拿着,卑将好不容易偷出来的,卑将险些以为再也见不到人主了。”
杨兼没有接文书,反而是杨广把文书接过去,用肉嘟嘟的小手将文书展开,仔细阅读。
杨兼笑着说:“至于么?”
韦艺还喘着粗气,说:“人主您是没看到,方才有多惊险……”
韦艺将碰到尉迟炽繁,被尉迟炽繁当做孟浪之徒的事情说了一遍,杨兼“赞叹”的说:“那你可真是个机灵鬼儿了。”
韦艺垮着脸,说:“完了完了,尉迟姑娘这次怕是误会大了,一定误会我对她图谋不轨。”
杨兼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的说:“算了,别执着了,反正尉迟姑娘也看不上你,误不误会,其实一样的。”
韦艺听了杨兼的安慰,心里更是拔凉拔凉的,已经凉的透彻了。
杨广快速浏览着文书,肉嘟嘟的唇角挑起一个笑容,对杨兼点点头,说:“父亲,眼下时机正好,尉迟迥父子还在宫中议事,不如现成去打脸?”
杨兼点点头,说:“听儿子的。”
杨兼把儿子送回家,这才动身往宫中而去,很快入宫,直奔议事堂。
他进入议事堂的时候,议事堂之中“剑拔弩张”,尉迟迥和尉迟顺正在哭穷,大冢宰宇文护却不想拨给他们财币和粮食。
毕竟宇文护也是个聪明人,他心里有些分寸,尉迟迥拥兵自重,还要朝廷帮他养活兵马,天底下哪里这样的道理?
两面谁也无法说服谁,就在此时,但听“踏踏踏”的脚步声,甚为闲庭信步,杨兼慢悠悠的走进了议事堂。
“拜见人主!”
“拜见人主!人主万年!”
众人立刻作礼,尉迟迥和尉迟顺也在作礼的行列之中,看起来恭恭敬敬的。
杨兼笑着说:“诸位似乎在商议大事,不防让兼也听一听?”
宇文护觉得杨兼来得正好,便把事情说了一遍,尉迟迥觉得杨兼太年轻,根本压不住头等,再者他还没即位,绝对不好和自己这样的老臣撕开脸皮,便说:“人主明鉴,老臣忠心耿耿,此次实乃是兵荒马乱,百姓动荡,加之收成也不好,这才拿不出财币与粮食来,还请人主体恤百姓苦难啊!”
杨兼笑着说:“哦?当真是这么回事儿么?可是兼怎么听说,蜀国公的食邑今年丰收,潼关到晋阳的战役,蜀国公的兵马也并未参与其中,损兵折将都没有,更别说兵荒马乱了。”
尉迟迥脸色一僵,说:“人主切不可轻信谣言啊!”
“谣言?”杨兼当即拿出一份文书来,当然了,是誊抄下来的文书,绝对不可能给尉迟迥看原件,他把文书啪一声扔在案几上,说:“各位都可以来看看,这是蜀国的粮仓情况,蜀国公您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儿,丰盈的都要满出来了,新的粮食堆积在上面,旧的粮食在下面已经发霉还来不及食用,财库里串财币的绳子也因为老化而断裂,财币堆积如山,蜀国公为何还要上禀朝廷拨钱拨粮?难道你这些财币和粮食,不够养活蜀地的驻军么?蜀国公啊,怕是你手底下就算有十万大军,也足够养活了罢!”
蜀国公尉迟迥越听越是心惊胆战,心中惊疑不定,杨兼是怎么知道自己有这么多财币和粮食的?这数目条条款款,清晰明了,一分一毫也不差,简直……
简直就像是细作和盘托出了一样,尉迟迥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尉迟佑耆,因着尉迟佑耆和杨兼走得很近,但是仔细一想不对劲,就算尉迟佑耆和杨兼走得近,但是他根本不知道粮草和辎重的事情,这些事情,只有三儿子尉迟顺在管理!
尉迟迥第一时间看向尉迟顺,心中咯噔一声,又想起前些日子的谣传,还有尉迟顺赴宴回来的搪塞敷衍,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再听到杨兼最后那一句“十万大军”,吓得直接跪在地上,说:“老臣……老臣糊涂,是老臣糊涂了,没想到……一时忘了还有这么多财币和粮食,请人主明鉴,老臣是年纪大了,有些健忘,并非有心过失。”
“是啊,”杨兼幽幽一笑,打脸成功,给了尉迟迥一个台阶下,说:“蜀国公忠心耿耿,想必只是年纪大了,算了糊涂账,兼又怎么会追究呢?”
尉迟迥狠狠松了一口气,心中庆幸,肯定是因着杨兼还未即位,所以不敢和自己撕开脸皮,最多只是敲打罢了。
杨兼又说:“既然是算了糊涂账,那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罢,也不必再探讨,大冢宰回一个文书,把文书驳回去便是了。”
宇文护拱手说:“是,人主。”
杨兼没有停留,笑眯眯的说:“行了,你们忙,忙着罢。”
“恭送人主——”
众人齐刷刷的作礼,恭恭敬敬的目送杨兼离开。
杨兼大步离开议事堂,临走之时突然顿住脚步,回头很温和的说:“是了,尉迟三郎主哪天得空,再来兼的府上,好好痛饮一番,上次与三郎主饮酒,很是欢心呢。”
说罢,不等尉迟顺回话,悠然的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