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阳公主等在公车署,显然是在等他们,听到脚步声一抬头,正好和杨兼四目相对。
杨兼揉了揉额角,杨广肉嘟嘟的小嘴巴斜斜的一挑,轻声笑着说:“父亲,这顺阳公主对父亲,真真儿是情根深种呢,不过……倘或儿子没有记错的话,顺阳公主可是父亲未来的弟妹,父亲这笔账,可真是又糊涂又乱。”
杨兼听着儿子的调侃,额角更是钝疼,无错,如果杨兼和杨广都没有记错,历史上的顺阳公主,嫁给了隋文帝的三弟滕穆王,正是杨瓒!
按照杨广的记忆,老三杨瓒和父亲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杨瓒痴情于顺阳公主,迎娶顺阳公主之后,更是得到了宇文邕的器重,因此极力反对大兄专权,还因着大兄的专权,三番两次谋划,想要暗中杀死大兄。
后来隋文帝登基,杨瓒的妻子顺阳公主谋划巫蛊诅咒被发现,隋文帝勒令杨瓒休妻,杨瓒忤旨不从,从此兄弟二人间隙更大。最后杨瓒随同隋文帝栗园狩猎,莫名病逝,市井传言,是隋文帝赐毒酒杀死了杨瓒……
顺阳公主看过来,杨兼撇开了眼目,上次他已经明确的拒绝过顺阳公主,因此这次便不想再多说甚么,直接抱着小包子杨广登上辎车。
顺阳公主想要叫住杨兼,但是没能开口,眼睁睁看着杨兼上了辎车,“无情的”垂下车帘。
杨兼上了车,顺阳公主看向杨瓒,突然开口说:“等一等。”
杨瓒没想到顺阳公主会叫住自己,稍微停顿了脚步,回头看着顺阳公主,顺阳公主低声说:“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杨瓒犹豫一下,便点点头,站定在原地,其他人全都上了辎车,杨兼也没有阻止,说:“老三,我们先回了。”
杨瓒说:“弟弟一会子自行回去。”
杨整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奇怪的看着辎车之下的老三杨瓒和顺阳公主,说:“大兄,这女子是甚么人?”
杨兼笑着说:“是你那个傻弟弟痴情的心上人。”
杨整恍然大悟,点点头,说:“好似是有这么个印象,只不过……这女子为何看着大兄的眼神,如此古怪?”
杨兼:“……”差点子忘了,老二可是吐槽小达人!
辎车很快启动,杨瓒和顺阳公主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慢慢消失在公车署的远方,就在此时,杨整突然开口说:“弟弟突然想起有事儿未办,一会子再回去,你们先回罢。”
杨整说着,不等辎车停下来,快速跳下辎车,朝后跑回去。
杨兼打起车窗帘子,回头看着杨整,摇头说:“风风火火的去做甚么?”
却说那面儿杨瓒停留下来,对顺阳公主拱手说:“不知公主找卑臣,是有甚么事情么?”
顺阳公主垂着头,撕扯着自己的衣角,小声说:“我……我知你对我的心意,所以必然不会欺骗于我……我想知道……皇兄……皇兄到底是如何驾崩的。”
杨瓒恍然大悟,原来顺阳公主想问的,是宇文邕之死。
顺阳公主又说:“朝中一直风言风语,是不是……是不是世子他……”
“不是!”杨瓒立刻否认,态度十分坚决,说:“卑臣并未诓骗公主,也不曾说谎,的确不是大兄。人主驾崩之时,大兄人在汾水关,距离甚远,卑臣可以用人头担保,朝中的流言蜚语绝当不得真!”
顺阳公主听到杨瓒这么说,表情慢慢放松了一些,说:“是么……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有些恍惚的慢慢向远处走去,再没看杨瓒一眼。
杨瓒兀立在公车署的寒风之中,遥遥的看着顺阳公主走远,微微叹了口气,轻不可闻,瞬间被寒风吹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此时,却听得有人轻笑一声,那笑声带着轻佻,杨瓒立刻警觉,回头去看,有人悄无声息的站在杨瓒的背后,一身国公长袍,手中握着腰扇,细细的上挑眉,深刻的卧蚕,笑容一派温柔与关切。
正是赵国公宇文招!
宇文招摇着腰扇走过来,笑着说:“这不是三郎主么?如何在这里叹气?哦是了……”
不等杨瓒回答,宇文招笑着说:“一定又是因着家妹的事儿……家妹也太不懂得三郎主的心意了,要我说,三郎主的痴情天地可鉴,可比世子用情至深的多呢。”
杨瓒不理会他转身要走,“啪!”一声,宇文招却一把拉住杨瓒的手,说:“你便不想知道,家妹是如何想法的么?”
杨瓒被宇文招拉住,皱眉凝视着宇文招,与此同时,就听到“沙沙”的轻响,好似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几乎不容察觉。
一个身影出现在公车署之中,正是杨整!
老二杨整方才看到赵国公宇文招进入公车署,宇文招之前还在难为大兄杨兼,因此杨整不放心老三杨瓒一个人,突然风风火火跳下车去,追了回去。
杨整眼看着宇文招拽住杨瓒,立刻便想上前,不过刚踏出一步,突然又顿住了脚步,慢慢退了回来,藏在阴影之中,并没有立刻现身。
杨瓒甩了一下手,甩开宇文招的桎梏,“啪啪”的掸了掸自己的袖袍,淡淡的说:“顺阳公主如何想我,是顺阳公主自己的事儿,碍不着我,也更碍不着赵公,便不劳烦赵公操心了。”
说罢,转身离开。
“杨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