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光带着亲信们抵抗城门的飞箭,亲信大喊着:“将军!不能再后退了!后退就是周师!”
“身后是周师,还不如死在周师手中,咱们还算是战死沙场,现在却算是个甚么!?”
“说得对!说得对啊!总比现在窝囊死要强的多!”
“你们快看!”
士兵突然躁动起来,大喊着:“快看!周师有动静!周师发兵了!”
斛律光被关在城门外面,和士开还下令放箭,这个时候周师如果不趁火打劫,那就是十足十的傻子,斛律光的亲信看到这个场面,都是悲从中来,心想着,今日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轰隆隆——
周师果然有动静,大批兵马蠢蠢欲动,一匹黑马当先,带领士兵冲将上来,铺天盖地而来。
斛律光苦笑一声,该来的始终都会来,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又能怪谁呢?
就在此时,士兵突然大喊着:“你们快看!怎么回事?那……那是段韶将军?!”
“是大都督!”
“大都督怎么会和周师的兵马在一起?!”
段韶!那黑马之上,竟然是老将段韶!
段韶鬓发花白,手执长枪,可谓是老当益壮,将兵器挥舞的虎虎生威,怒吼着带着兵马冲上来,并没有攻击斛律光的兵马,而是用长枪打掉好几根刺过来的飞箭,随即高声喊着:“盾兵!!”
身后的步兵冲上来,高举盾牌,护在斛律光等人面前。
和士开站在城楼上,眼看着斛律光必死无疑,然而局面突然扭转了,不知怎么的,段韶竟然杀了出来,还带着周师的兵马,潮水一般扑上来,没有将斛律光的残兵撕碎,而是掩护了斛律光的兵马,举起盾牌抵挡住流矢。
和士开有些惊慌,立刻挟持着琅琊王怒吼说:“段韶!你这个叛徒!投靠了周贼!”
段韶举起长枪,怒指着和士开,冷冷的说:“你才是叛徒!我段韶行的端做得正!为了我大齐肝脑涂地,死且不稀!而你和士开!你这个阴险小人,残杀人主,祸害我大齐将士!死有余辜!”
段韶又冲着城门大喊:“晋阳的将士听着!你们都是识得我段韶之人!我段韶今日不怕死在这里,只怕不能手刃和士开这个奸贼!你们都是铮铮好儿郎,但凡是有些血性良知之人,也不会做出这种愤毒天常之事!难道军营培养你们,不是为了保家卫国,不是为了捍卫百姓,而是让你们用自己的矛头,对准自己人刺穿的吗?!”
城楼上的士兵本身就是听令行事,听到段韶的话,一个个面相觑,登时变得犹豫起来。
和士开眼看着段韶扇动军心,立刻大喊着:“不要听叛贼的煽动!!继续放箭!放箭——!!”
和士开怒吼着,士兵们却还是在犹豫,举棋不定,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这个时候杨兼已经率领兵马来到城门下面,却没有下令攻城,而是淡淡的说:“齐军将士们,兼一路走来,从未滥杀过任何一人,不管是齐人还是周人。和士开滥用权威,残杀齐主,挟持琅琊王,为了一私欲引发内斗,难道你们真的愿意看着和士开为所欲为下去么?”
齐军士兵本就犹豫,如今嘈杂的声音更大,窃窃私语起来,更是没人射箭。
和士开一看这场面,立刻推搡催促着士兵们,说:“射箭啊!放箭!这是军令,这是新主的命令!!”
琅琊王被挟持着,小肉包子一样使劲的扭动着,挣扎着说:“放、放开窝!放开本王,你……你这个乱臣贼纸!”
琅琊王高俨的话,仿佛是一滴冷水,飞溅入了油锅,士兵们窃窃私语的声音瞬间沸腾起来,仿佛要爆炸一般。
“乱臣贼子!!”
“和士开才是乱臣贼子!”
“我们不想杀自己人!”
“和士开杀了人主,他才是乱臣贼子!”
士兵们激昂起来,有人大喊着:“打开城门,放斛律将军进来!”
“对!打开城门!”
晋阳内的士兵蠢蠢欲动,大有不听指挥的意思,任由和士开如何叫喊,如何用琅琊王要挟他们,都没有回。
轰——
轰隆——
晋阳的城门竟然慢慢打开了,仿佛一张野兽的大嘴,一点点敞开,杨兼挑唇一笑,说:“入城!”
斛律光没有想到,自己人要杀自己,反而是杨兼救了自己,他心灰意冷,此时心里头比如今的天气还要寒冷,人主都死了,还有甚么可挣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