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整是个好忽悠的,听杨兼这么说,好像有道理,也不掉块肉,反正自己也不吃亏,当即便豪气的说:“好!我来!”
他说着,接过甜奶茶的水精杯,“呼——”一声,拿出了“对瓶吹”的架势,足足含了一大口甜奶茶进嘴里。
杨整没有用吸管,含了一大口,随即“嘭!”一声,狠狠将水精杯撂在案几上,他的动作凌厉,透露着一股骁勇之气,奈何水精杯一拿下来,杨整的嘴边竟然挂着奶茶胡子。
杨兼差点子笑场,强忍笑意,说:“对,按住他,别让他跑了,喂给他。”
杨整扔下杯子,桎梏着高长恭,满嘴的奶胡子,便要狠狠低下头去。高长恭脸色铁青到无以复加,气得浑身打飐儿,终于一咬牙大喊着:“我用食!我用食还不行么?”
杨兼笑眯眯的,露出一脸了然的表情,说:“不绝食了?”
高长恭死死盯着杨兼,咬着后牙,十足不甘,说:“……不了。”
杨兼又说:“早这样多好?”
他说着摆了摆手,对杨整说:“行了,老二,放开他罢。”
杨整还含着那口奶茶,此时“咕咚”一声咽下去,只觉得不管饮多少次,这奶茶的滋味儿当真是无比美味。
杨兼把水精杯里另外一半奶茶倒出来,特别贴心的给高长恭换了一只杯子,因着他看出来了,高长恭似乎有点子洁癖。
杨兼将奶茶推给高长恭,笑的善解人意,说:“乖弟亲,你先饮点奶茶垫垫肚子,可别饿坏了,一会子为兄便吩咐膳房,给你做一些好消化的汤饼来。”
高长恭十足不甘心,但面对杨兼竟没有一点子法子,杨兼便是个怪胎,他总能万分精准的掐住旁人的脉门,而且……兵不血刃。
高长恭接过杯子,敷衍的轻轻呷了一口杯中的奶茶,他也是北朝人,素来不饮茶,听说是甚么茶,便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还有些不屑,哪知道这一口饮下去,竟别有一番滋味儿。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断食数日,腹中饥饿难耐,只觉这奶茶甘甜可口,甜味不腻人、不过分,奶香十足,后味还弥漫着茶香,微微回苦,却不苦涩,反而苦中又透着一股子清香的甘甜。
不管日后的高长恭多么不可一世,眼下的高长恭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他极力掩盖着自己的表情,但杨兼一眼便看得出来,这高长恭也极为喜欢奶茶。
杨兼笑眯眯的问:“味道如何?”
高长恭立刻收敛表情,装作冷酷不屑的模样,淡淡的说:“尚……”尚可。
高长恭一句话没说完,杨兼不给他回答的机会,已经自问自答地说:“好喝?你喜欢便好。”
高长恭:“……”
高长恭所幸不理会杨兼了,他腹中饥饿难耐,浑身无力,正需要一些吃食,这奶茶的滋味儿又如此美味儿,高长恭便大口饮了起来。
杨兼拍了拍高长恭的肩膀,说:“慢慢饮,膳房还有,为兄这就去让膳房做些好下口的汤饼,一会子再给你端些奶茶过来。”
他说着转身要走,但似乎想起了甚么,又转回头来,“苦口婆心”的对高长恭说:“是了,弟亲切忌,以后千万不要和比你脸皮厚的人,比脸皮。”
杨广:“……”父亲的言辞之中,不知为何,略微有些自豪之意。
杨广头疼欲裂,不过仔细一想也对。杨整和杨瓒不了解兰陵王此人,但杨广知道,他便是日后令北周如鲠在喉的战神,但凡出征无往不胜,北周的士兵只要听闻兰陵王的名讳,看到兰陵王的鬼面具,皆是逡巡不敢越界。
就是这样的兰陵王,竟被杨兼用“无赖”之法,巧妙的制衡压制住,而且可以说是无力还击。
杨兼手背还红着,下摆也在腰带里,袖子卷起来,衣襟上染着咸奶茶的污迹,但不妨碍杨兼翩翩然的自得悠闲模样,他“哗啦”一声抖开腰扇,招呼着弟弟和儿子,说:“走罢,收工。”
杨兼首战告捷,心情大好,迈着悠闲的纨绔步子,“吱呀——”一声将舍门拉开,只一瞬间,那悠闲又纨绔的笑容登时僵硬在脸上。
门外竟是有人!
杨整和杨瓒跟在后面,异口同声的震惊说:“阿、阿爷!?”
无错,门外之人,正是隋国公杨忠!
杨忠可不知他们偷偷抢了北齐的兰陵王回来,而且还软禁在偏院里。方才杨忠想要去偏院的武库取一些物什来保养自己的兵刃,哪知道刚一走进偏院,便听得一阵阵的呼救声,甚么“放开”、“你们要做甚么”、“按住他别让他跑了”诸如此类不堪入耳之声……
杨忠顺着声音寻过去,偏僻的屋舍门口还有仆役在“把风”,问仆役里面在做甚么,仆役支支吾吾,神态暗昧躲闪,杨忠登时便想偏了。
杨兼一打开门,便对上了阿爷那凶神恶煞的黑脸,杨忠气的不知道该瞪谁才好,目光在老大杨兼,老二杨整和老三杨瓒身上滚来滚去:“孽子!孽子啊!你们三个在做甚么!?青天白日的如此不堪入耳……”
杨忠目光一凛,突然发现了藏在杨兼身后的小包子杨广,更是不敢置信,气得直吹胡子说:“还带着我小孙儿!”
杨兼头一次感觉头疼,不过杨整、杨瓒和杨广并非第一次感觉头疼,这种头疼的感觉似曾相识,他们已经体会了很多次。
杨兼低头看了看自己“浪荡”的装束,不知道现在把衣带系好,袖子展下来,还来不来得及。
杨兼露出一个自认为十足正派的笑容,说:“阿爷,您误会了,听儿子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