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踏春,从罗汉寺带回来的金银算下来也略有小收获,那零星一小捧金粒子也就罢了,贵重些的还当属挖出来的那些小金佛。谢璟找黄明游看过,黄先生说这些已被砸坏,基本上没有什么修复的意义,可融了另作他用。
这些金银谢璟都交给了徐骏,谢家除非生死存亡的事,其余谢泗泉一概都放手交给徐骏去处理,自己惯会躲懒。
谢璟来找徐骏商量的时候,徐骏沉吟片刻,道:“按老规矩,从哪里来,当还一部分到哪里去。我记得之前把罗汉寺围墙院子加固之后,还剩了些石料,不如出钱请些工匠把僧人的房舍也修葺一下,有些房顶漏水,他们日子也着实艰苦。”
谢璟道:“好,我再送些米面菜蔬过去。”
徐骏又道:“少捐一些就够了,一下给太多怕是引人注目,反而不好。”
谢璟点头应了,出去做事。
晚上,徐骏跟谢泗泉说起的时候,谢泗泉难得提了意见:“你处理的很好,就这么办,另外那边山脚下的田地,三年不要租子,权当给阿姐祈福了。”
徐骏道:“好。”
“至于那些剩下来的那些金子,”谢泗泉手里握着一串白玉佛珠,想了想道:“修路铺桥,做些好事,若还有剩余,就建几座学校,用璟儿的名字吧,这也是阿姐的一份念想。”
徐骏答应一声,按他的意思去办了。
四月。
西川百花逐渐开放,姹紫嫣红。
白家九爷在西川待了一整个冬天,未曾离去,现如今生意来往也密切了起来。白家在西川下城置办土地、购买商铺,大手笔买下了几百亩田舍,一时间西川城都在传,说是白、谢二家要合作,谋一桩大生意。
还有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人群扎堆的地方,引来不少人八卦。
“我刚得了消息,北地白家要来西川发展,这西川城最厉害的盐商是谁?还不是咱们上城谢家主!等着瞧吧,这两家好事将近,西川城快热闹起来喽!”揣手的男人说得眉飞色舞,面露得意:“我家里一个远房亲戚,就在白爷新购置的店铺里做伙计,亲眼瞧见的,这店李的牌匾都换了新的,拿红纱裹住,怕是要有大变动!”
有人催道:“有何变动?快说说!”
那人啧了一声:“你们不知,这北地白家可是了不得,咱们这里和外头不一样,祖辈上传下来的生意,只做这一个门类。那白家却是什么生意都有涉猎,从关内到关外,任你往哪个方向走,都能瞧见白家的商队,生意还一口气做到国外去,赚洋人的钱了!”他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啊,这回北地人来,是要和谢家家合作大买卖,拿了好大的一份儿诚意出来!”
……
西川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连着几日都在说北地人做的事。
一时间,白、谢两家合作的事更是言之凿凿。
谢泗泉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北地白家来人了。
北地一行人在上午进城,之后沿主路,用朱红漆木抬了十几箱礼品,一路去了上城谢家。
这次来的是白家最有权威的长辈,也是白九的祖父。
白老太爷并不是自己一人前来,身边还带了黄明游黄先生。老太爷一身新衣整洁,而黄先生更是难得穿了一身喜气洋洋的衣裳,暗枣红的一件长袍,见了谢泗泉便拱手贺喜,面上笑个不住:“给谢家主贺喜了!前些日子听说谢家主又开了一家分号,黄某今日不请自来,跟谢家主讨一个双喜临门!”
谢泗泉视线在他们面上转了一圈,道:“不知黄先生说的,是哪一桩喜事?”
黄明游没答,反而先介绍道:“这是北地白家的老太爷,也是白九的祖父。”
白老太爷亲自出面,谢泗泉哪里敢让他坐在一旁,扶着上座,自己让了一个位置。
白老笑呵呵抚了抚胡须,跟他寒暄问好,谢泗泉多少年没被长辈管教过,当家主事之后,还是头一回以小辈自居,白老对他客气,他也回礼相待。
没有被赶出去,这事儿就算成了一半。
黄先生站在一旁眼睛瞧着,又弯起来,笑道:“谢家主,我瞧着白、谢二家是有些缘分的,璟儿在北地时候救了白九,而前些日子在江口,白九又救回了璟儿,依我说,两家以后当多多往来,亲如一家才是。”
谢泗泉打了个哈哈,绕着圈子没接茬。
白老太爷喝了一杯清茶,道:“老朽这次远道而来来,是想亲自跟谢家主见一面,为我孙儿白容久提亲。”白家护卫们把那些礼物抬上来,摆在一旁,一字排开,白老依旧客客气气,眼神里带着笑意,“北地白家,愿以半城为聘,向谢家主求一个人。”
谢泗泉不动声色道:“谁?”
白老:“谢家少东家,谢璟。”
谢泗泉从前些日子就有所猜测,但没想过这些北地人会如此直接,绕了半天的话一个字没能说出来。
黄先生笑道:“老话说‘天上乌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我是白九的师长,也算是看着他长大成才,托大些,为你们二家做个牵线搭桥的中间人。”
抬着的礼品箱子沉甸甸的,逐一打开,黄先生亲自上前,拿了厚厚一沓礼单,显然并不像是这十几只木箱能装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