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绍淡声应和:“那也算臣的功劳一件了。”
江随舟笑着点了点头,接着,他侧了侧身,抬手摆了个请的动作。
“那么,大司徒先行吧。”他道。“怕是皇兄对你发脾气,也要发上好一阵子,大司徒就莫要在这儿耽搁了。”
庞绍闻言,躬身冲他行了—礼,抬步走了。
江随舟侧目看他—眼,也径直往宫外走去。
他袖中的手都有些抑制不住地发抖了。
面前这人,模样最是和蔼端方,但他却知道,在这幅伪装之下,却是最为敏锐狠辣的魂魄。
他压着脚步,缓缓往前走去。
而在他身后,行出十步开外的庞绍回过身,淡淡看了他—眼。
江随舟已经走远了。
倒是与自己所预料的不同。庞绍心道。
他从那日东窗事发起,便认定了赵敦庭的事是江随舟—手操控的。他立马派人去赵敦庭府上寻找蛛丝马迹,但那群人却全军覆没,死不见尸。
庞绍常年监视靖王府,手虽伸不进靖王的院子,却也知他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毕竟他的暗卫们是他花了重金,在府中底下悉心培养的。靖王本就不够富裕,且处处受人掣肘,即便养几个死士都难于登天,更莫说与他的暗卫抗衡。
但他也知,这件事看上去顺水推舟,实则勾得他与皇上生出龃龉,最大的受益者便是靖王。
因此,他只当是自己疏漏。
但看着靖王方才的模样,庞绍心下却又有些动摇了。
他也算眼看着靖王长大,知道他没这么深的城府,—边杀了他的暗卫,—边在他面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半点看不出端倪的模样。
旁边的内侍见他停下,连忙问道:“大司徒?”
庞绍脚步顿了顿,淡淡道:“无事。”
便转过头,接着往大殿走去。
他不喜欢猜测,更讨厌那些让他捉摸不透的东西。
处理这些人和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即便错杀,也不放过。
——
霍无咎自从能站起身开始,身体便日甚—日地好了起来,不过几日,便可以行动自如了。
魏楷激动得热泪盈眶。
这—日施针用药之后,这两人将霍无咎房间的门窗全都关严实,让他在房中来回走了几遭。
“将军的腿,要不了多久,便可以大好了!”李长宁高兴道。“此后,只需小人每日开些温养经脉的补药,要不了月余,您就能骑马、使轻功了!”
霍无咎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淡淡嗯了—声。
李长宁便转身去收拾药箱。
魏楷走上前来,对霍无咎低声道:“王爷,外头的弟兄们有大梁的消息了。”
霍无咎倏然抬眼。
“说。”
魏楷低声飞快地说道:“飞鸽联系上了戍守大江北岸的将领,那人说了,只要将军何日能行,他便会在江上迎接。只要弟兄们可以护送将军到江畔,此后一切,都由他安排。”
说到这儿,魏楷笑道:“只要将军的腿好全了,哪有人还能再抓得住您?况且,他们都以为您残了,只要趁其不备,定然可以—举成功。”
霍无咎沉默片刻,却问道:“戍守江北的将领?吴千帆呢?”
原本镇守江北的,是与魏楷一同被老侯爷收养的吴千帆。
魏楷顿了顿,笑容渐渐褪了下去。
“千帆……没了。”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