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止川干硬地回。
他转身就要朝门外走出去,像不愿再掺和到此事中分毫一般:
“……总之,不要再来禀告我了。有任何问题,你们自行决断就好。”
说完,便像脚下生长出了荆棘一样快步走了出去,徒留仆从们错愕于原地。
你还嫌不够不知廉耻么?
一面往廊檐后急匆匆走着,银止川一面在心里问道。
他像后面有什么追来的洪水猛兽,一刻也不能回头,无声地在袖中攥紧了拳。
已经走到了这幅田地……你竟还是放不下他!?
是的,如这样一幅衣角着了火般快步落荒而逃,其实是因为银止川发现,他依然还关心着西淮。
看到他沁透冷汗的额头,冰凉发僵的手指,他竟依然控制不出地感到心里抽痛和难过。
多么可笑啊……在发生了这么多背叛之后,在明白了一切都是谎言之后,他竟依然心不由衷,难以自已!
你还要纠缠人家到什么时候?
银止川绝望而无他选择地想:你是他仇恨的人,你的心爱会叫他觉得恶心。……你还要纠缠人家到什么时候!?
……
夜色逐渐深浓,月亮从天空缓缓往西边转去。
一片寂静中,只有镇国公府还点着所有的灯。
从夜半将西淮捉回府上,到天将破晓,仆从已经敲响了三四次银止川的房门。
原因无他,西淮的境况被抓回来后一直急转而下。
这似乎是注定无法安宁的一天——
最开始的时候,少年还是安静的,虽然陷入昏迷,但是除了发冷和盗汗没有其他症状。
到天蒙蒙亮时,西淮却突然冷汗不止,甚至出现抽搐,呕吐等症状。
他手指扣着床板,在深色调的檀木上抓出数道血印,侍从开始没听到声音——
那应当是西淮竭力压抑住了,不愿意别人听到。但是逐渐地,他痛得难以忍受,才死死扣住什么来平衡。
及至侍从发现的时候,檀木床板下已经满是血迹。
阿嬷丫鬟们被骇得不轻,立刻派人出去找大夫——他们原本打算等到辰时,好一些的医倌坐诊再说的。
但西淮的情况显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离镇国公府最近的医馆,大概隔着三条街。仆从们脚力快一点,大概半个时辰内能回来。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就在这样短的一段时间里,还是发生了变故。
西淮原先被安置在床上,只安静地独自躺着,没太多人看护。
仆从们为了避免他再抓伤自己,甚至用了软绳,将少年手脚都紧紧束缚在床柱四角。
但比起前几个时辰的逃跑折腾,白衣人此时奇异的变得“乖顺”得多。无论旁人怎么摆弄他,西淮都只半睁着眼,眼睫低垂,很轻地微颤。只有喘息急促得恍若濒死。
……但倘若仔细一点看,会发现他的瞳孔那个时候也开始无法聚焦了。
谁也不知道西淮那个时候是不是清醒的,还记不记得银止川曾来过榻边看他。
西淮自始至终都表现得比较“平静”,与其余中过红丸的瘾的刺客比起来,简直叫镇定自若得过了头。
几乎表现得不像是受过同一种毒……府上的奴仆们,也是这么想。
完全没有人往上京的红丸上考虑,只以为是什么程度还较轻微的阿芙蓉依赖症。
银止川也正是因为此,才大意地轻易离开。却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突然发生变故——
西淮毫无征兆地咬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