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宣室之后,刘彻还没着急让刘谈开讲,而是派人去喊来了两个人——丞相桑弘羊、御史大夫王卿。
这两位一过来看到刘谈的时候都愣了一下,说实话,如果不是现在看到刘谈,他们甚至都快忘了北境王还在长安呢。
按照道理来说,现在朝中绝大部分人都是太子一党——其他皇子党的都被咔嚓的差不多了,唯有北境王他是直接把支持自己的人全带走,长安一个都没剩下。
在这种情况下,北境王在长安停留时间过长,从太子到下面的人都不会愿意。
就算不是太子一党也不会高兴,因为北境王停留在长安时间越长,太子的地位就越不稳固。
就算不是铁杆太子党也不希望储君没事儿就换人啊,他们这些人现在能留存下来都是跟刘据关系还不错的,换一个储君还要重新相处,更甚至说不定还相处不好。
所以一般除了野心太大的,基本上都不会喜欢乱换太子。
结果他们竟然忽略了北境王的存在。
仔细想一想大概因为北境王从再次回到长安之后就深居简出,哪怕不是深居简出也一头扎进了研究胭脂水粉的领域里,什么政事武事都不管,在他最能夺权的时候他退了回去,让所有人都安心了不少。
刘彻让桑弘羊和王卿坐下之后说道:“之前朕曾提过科举之事,如今看来时机也算成熟,今日就来商议一下吧。”
桑弘羊和王卿的目光立刻转向刘谈,他们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北境王会在这里l-——科举这东西不就是北境王先搞出来的吗?
其中桑弘羊的眼神中透露着些许绝望:殿下,您不是去玩胭脂水粉了吗?怎么又给我们增加工作?
之前刘谈所说的建立海上丝绸之路这件事情他们还在忙呢,一条航线的开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首先……船要够多。
当初刘谈出海造船能那么快是因为交趾国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再加上交趾国用船很多,材料都比较齐全,外加很多小船是直接征用了交趾国的船,否则除非刘谈真的会仙术,也不可能在一个月之内就组建出一只船队。
而如今大汉的船队要整个更新换代,尤其是主船,再加上现在造船不如当初刘谈舍得砸钱,让许□□班没日没夜地干,这个进度自然是不那么快。
更何况在船队出航之前,他们还需要了解一下交趾国以西那些国家的具体情况。
这些事情都很繁琐很重要,再加上大汉的官员也不可能全身心投入到这些事情上来,还赶上了秋收,哪怕是徭役也得让百姓回去收粮食啊。
所以到现在进展有些缓慢,已经让桑弘羊有些头秃,结果一转头……刘谈又搞出了科举?
刘谈无辜地看着桑弘羊,这也不是他想的好吧?
在他的想法里,至少北境国要经过三四轮的科举,才能找到最适合这个时代的规则,然后再运用到长安。
只是刘彻好像没这么有耐心,毕竟三年一次科举,三四轮下来就是十来年。
刘彻哪怕天天都在寻仙,希望能够活得时间更长一些,但实际上他算着自己的父辈年岁就觉得十年之后自己可能就差不多了,所以必须在他还在位的时候将科举这件事情给搞定。
哪怕不搞定也要弄出雏形,来那么两轮,为以后奠基。
作为一个极其有远见的帝王,他是能看出科举的好处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兴致勃勃的帮刘谈选人,甚至还主持了殿试。
也正是因为那次殿试让刘彻更明白,这样出来的人都是帝王亲自选出,天然更倾向于帝王。
不过,刘彻没想过的大概就是只有极其强势有作为的帝王才能让天下归心,否则换一个软弱一些的,那就是给朝臣结党营私的机会。
刘彻当然想不到,毕竟高智商也猜不到智商低的人会做出多么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刘彻有这个想法,其他人自然不敢拖后腿,或者说就算有别的想法也只能委婉着来,当面反对这种事情目前只有两种人敢,确切说是一种人和一个人敢,一种人是不怕死的那种,如今大部分已经坟头草好几米高了,另外一个就是眼前这位北境王。
现在连北境王都没提出反对,那么他们暂时也不会主动说反对意见,只能等北境王将具体事宜说完之后再一点点商议,他们不可能上来就反对,不过可以挑一些不太合适的点说出来,然后拖延一下。
一项新政无论什么时候都需要再三讨论,再三推断才能上,不可能想要就上了。
哪怕在北境国试行过,也不是说在整个大汉都能推行,北境国才多大,大汉多大?
而且北境国也在行科举,到时候北境国的科举要不要并行?并行的话北境国的人是参加自己的科举还是参加大汉科举?
这一系列都是问题,桑弘羊跟王卿对视了一眼,已经做好了准备跟北境王殿下唇枪舌战。
政治就是这样,当初在面对刘屈牦的时候,他们都站在一条战线上,但如今却又隐隐站在不同的阵营。
不过他们知道,刘彻就喜欢这样的臣子,如果一个个都抱团太厉害的话,他反而不开心。
可问题是,刘谈能让他们找出毛病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