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二少,我只希望您能派人再查查关于……”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关于刘建欠赌债的事情。”
闲云山庄的下属都喊萧纵为“孙少爷”,刘业却喊他“二少”,他很清楚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上才能让萧纵消气。
但萧二少现在恐怕一时半会是消不下去的。
刘业的勇气也就刚才那么一小会儿,谈判不是保镖擅长干的事,他很快就在这种挫败感中愈发地焦灼,喃喃自语道:“阿建以前是从来不沾赌博的,我问了他家里,这毛病也就近几个月的事,家里以为就欠个五六百万,打算把房子卖掉给他筹钱,谁知道他欠了六个亿啊!”
刚听说这个天文数字时,刘业整个人都傻眼了。
恒华总部的保镖一年薪资五六十万,刘业的年薪更是过了百万,在同行里处于非常高的水平。
军队转业安排的都是普通岗位,自己开公司要是没有经商头脑十有八九要赔钱,萧纵的保镖又不是天天上刀山下火海处处危机,更别说恒华集团还有其他完善的员工福利,每年能分到的一点股份,再少也有个小几十万投资在里面,日子能过得相当滋润了。
要是几年后想自己出去单干,那跟在老板身边出入各种场合时就多注意攒点人脉,跟着萧家到处都是资源,萧家人厚道,即便离职也愿意牵桥搭线做个推荐人,世上的白眼狼终归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是有良心懂感恩的,起势后又报答老东家,于是萧氏这棵参天大树才会愈发茂盛。
但凡眼光长远的人,谁也不会为了一点眼前蝇头小利而损失更大的利益。
刘业悔不当初,自己招进来的那些人就是进得太容易,才产生一步登天的想法,觉得迟早有一天能跟萧老爷子那样傲视群雄。
不想想一家大企业的创始人,能是什么普通的alpha吗?人家退伍前就是中将,退伍后是企业家,优秀的人认真做什么都能做得好。
清官难断家务事,现在再后悔也没用,表弟要是真的被判刑,刘业能被自家人怨恨死——他介绍的工作,最后刘建不仅没能出人头地,又是染上赌瘾又是惹上老板的情人,要遭化学阉割的刑罚。
萧二少沉默了半晌,终于定了定神,皱眉道:“怎么欠了这么多。”
萧纵想要闭上眼,他觉得此时眼睛会泄漏他的秘密,但他不敢闭,因为这样太奇怪了,于是只能垂着眼睑,假装自己在思考的样子。
垂下视线后,他就能看见桌子底下的小秘书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神色愈发可怜。
办公室内的信息素越来越浓烈,刘业还在说:“我给恒华打了六年工,所得的收入都愿意还给公司,只想请二少高抬贵手,哪怕让刘建坐几年牢也行,但是,不能……”不能阉了他。
否则这个人以后就废了。
萧纵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注意力很难集中,听见刘业的话后又是半晌没反应,最终喉结滑动了一下,才道:“你觉得我像是缺那点工资的人?”
他需要花很大力气才能保持声音稳定,语气如常,甚至那双艳丽的眼眸斜睨时还带着些许嘲讽。
“从恒华出去在哪都被人抢着要,想什么时候重新开始都行,你的家事了了,顾引的委屈谁来还,”萧纵说完这句话后,停顿了一下,似乎气得不轻,“你什么时候看见我萧家的人这么被欺负过?”
萧纵要疯了。
他的冷静自持在顾引手里简直不堪一击。
他甚至想投降叫他停下来。
可刘业还站在不远处。
萧纵坐得更直了,胸中这口气不知道到底跟谁犟着。
刘业当然不能在这种时候说当年方女士被狗仔队堵得只敢在家里掉眼泪的事,只能附和的同时,退一步道:“二少,您要是还相信属下,就把刘建交给我。”
萧纵审视的锐利目光瞬间向他扫去。
他微微向后仰进靠背中,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很放松的姿态,一只手很随意地转着电子笔,道:“交给你?”
刘业有些窘迫地扯起嘴角,不抱希望地说:“您应该还记得属下是侦察兵出身的,虽然退伍十多年已经生疏了,但是捡一捡包准还是比那些干什么都要打报告的警察好用。”
“我也是在病床上躺久了,外面的事不了解,您给我十天,不,七天的时间,我觉得阿建的事情有蹊跷,七天后如果我不能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属下也尽力了,刘建以后是死是活,属下都不会再来让您为难。”
“但如果能帮二少和顾秘书把这件事情弄得水落石出的话,我唯一希望的就是在量刑诉求上,二少能高抬贵手,别、别让我二姨家断后。”
他说“侦察兵”三个字的时候顾小引明显傻了,后来又听见他说生疏,顾引那口气才喘了回来。
是挺生疏的……幸好……(*/ω\*)
顾引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停得有多要命,萧纵几乎当时就被刺激得眼睛发红,这神情过于外露,连站得远刘业都产生些许疑惑,往前走了一步,关心地问道:“老板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易感期了?”
萧纵抖着声音说:“……你别过来。”
刘业就站着没动了。
萧二少深吸一口气,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喑哑道:“我自从上次富华酒店出事之后就有些信息素紊乱的症状,已经休息有两个月了,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刘业并不算太惊讶。他是恒华的高管,萧纵的心腹之一,即便刘建被开除,刘业的位置萧纵也始终没说要动,连顾引都只是代理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