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以为是曾元景自己不争气不求上进,可现在以她所受的教育也猜得出来曾元景在勇毅侯中的处境,那么她未来的夫婿曾元昕,会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吗?
曾元昕从不爱提起他这堂弟,偶尔提起也是一脸的不屑,曾静姝就更是赤果果的厌恶了。
余瑶遥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动摇起来,她并非那种爱情至上的女子,这时候依旧理智占着上风,所以对目前生死不明的曾元昕也怀疑起来,之前曾元昕失踪的消息传来,她因受打击还为之病了一场,就是现在也认定除非见到尸骨才愿意放弃这门婚约,否则她会一直等着曾元昕回来的。
一场中秋宫宴就因为勇毅侯府的曾四少突然毒发而提前结束,可大家的兴致倒没有低落多少,离宫的路上还意犹未尽的谈论着,同时对勇毅侯府的境况幸灾乐祸。
曾元景还留在皇宫中,黎延也想留下来陪他,被他老子给拉走了,他一个外男留在宫中像什么话。
这时候元景被灌了药,又是针灸,一番抢治之后醒了过来,便看到满屋子的人,除了皇帝皇后,几位皇子居然也在。
看他扑扇了长长的睫毛睁开了双眼,这些皇子眼里都闪过惊艳之色,他们都听说了这曾四少生得极像他的生母,那他的生母在世时,那该是多么动人心弦的美人啊,可惜美人已逝。
“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了?”元景虚弱地出声。
皇帝身边的太监立马过去跟他解释了一番,元景装作才发现皇帝皇后的存在,挣扎着要起床给他们行礼,被皇帝出声免了,这才又躺下来。
“你是说我十年前就中毒了?最近一年又中毒了?这怎么可能?”元景演戏演上瘾了,一副不敢置信又伤心的模样道,让几个皇子都恨不得替他声讨恶人,“是谁做的?他们……这是不想让我活下来吗?”
皇后安抚道:“你放心,有陛下替你主持公道,不管是谁想害你都会得到报应的。”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陛下,我没事的,只是我……以后还要回勇毅侯府吗?”
皇后心中也闪过怜惜,看来这孩子对自己境况也不是一无所知,再回那侯府岂不是又要回到狼窝里,她转头看向皇帝:“陛下……”
老皇帝走前一步看了看元景的脸色,露出自以为温和的笑容说:“今晚元景先留在宫里,朕会为你主持公道的,曾康不过是替你父亲守着那侯府的爵位,他却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如今你已长成人,这爵位该回到你头上了。”
其他皇子都露出惊讶的神色,皇帝这是要夺了曾康的爵位然后放到曾元景这个还没成家的少年身上?御医不都断定他的身体被毒素所伤,就算去了毒身体也败了,寿数不会长的,所以说皇帝其实是想将勇毅侯府的爵位收回来是吧,让这少年继承爵位不过是个过度,看他这模样能娶妻生子?
元景挣扎着在床上爬起来给老皇帝跪下:“多谢陛下厚爱,只是恕元景不能接受,元景无德无才,担不起侯爵的爵位,只请陛下能同意元景分府别居,将我娘的嫁妆拿回来就是了,毕竟叔叔婶婶他们抚养我一场,而且祖母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皇后又多想了,那侯府的老太太会对府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只怕是睁只眼闭只眼吧,这孩子心里清楚着呢,真夺了曾康的爵位落到他头上,只怕老太太都会恨上这孩子,以后能有好日子过?
倒不如离了那府来得清静。
皇后这样想着便帮元景一把:“陛下,这孩子说得也是,无论如何,他也是叔叔婶婶抚养长大的,又对祖母一片孝心,不如让这孩子离了那府邸过几年清静日子吧。”
老皇帝看着元景的脸,长叹了口气:“好吧,朕准了。”
“谢陛下。”
元景心里长吐一口气,这古代社会就是这点不好,靠他一个人,除非换个身份假死脱身,否则要光明正大地搬出来难如登天,现在好了,总算能脱离那一家子让他恶心的人了。
第490章
元景喝了药又吃了点东西,不用别人侍候,一人躺在床上休息。
无人时,元景突然睁开眼,就看到依旧一身侍卫服饰的荆烈从外面走进来,当然这时有别人在也是见不到他的。
元景从床上半坐起来,一手托着下巴看着分外俊郎的男人,走近的荆烈无奈地拍拍他脑袋,说:“你确定那皇帝没打你的歪主意?”
元景歪了歪头说:“他对我生母的确存了一份特殊感情,只是过去了这些年还能剩下多少?大概就是执着于那一段得不到的回忆,心有不甘吧,再说他就算想做什么我就任由他做什么?”
荆烈捏捏他鼻子:“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只要你不怕我弑君就行。”
元景噗哧一声乐出来:“至少现在达成了搬出那侯府的目的,以后不必天天看着他们了,而且将他们所做的事情全部摊在大庭广众之下了,二叔一家还有翻身的余地?”
他可是连谢伯礼下的毒也给栽到二叔一家身上了。
他跟荆烈不一样,他是替代原身活下来的,并且要完成原身的愿望,他不管不顾搬出来了,那原身的名声肯定又沾上了瑕疵,会变得更加糟糕。
现在呢,那么多官员勋贵看着他当场毒发,之后又会听说他自请离府,不愿接受侯府的爵位,就为报答叔叔婶婶的养育之恩,那整件事谁也无法指责他曾元景有半分不是,担着恶名的就只有曾康夫妻俩了,就连侯府的老太太名声都有瑕了,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孙儿,竟然被下了毒,亲祖母竟然分毫不知?谁会相信?
特别是御医都断定了他身体被毒物所败,以后寿数有限,这就使他完全处于弱者的地位,以后谁提起他都只会同情怜惜,好好一个孩子被侯府的这些至亲之人糟塌成这样,这些至亲之人还有什么立场来管教他?
曾家的人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出的宫,又是怎么回的侯府,全程处于浑浑噩噩之中,包括原本志得意满的曾元柳,去的时候腰杆挺得笔直,回来的时候那腰又弯了回去,在马车上一直缩在角落里用牙齿咬着手指甲,他知道完蛋了,侯府完蛋了,他的希望也成空了。
老太太心神不宁地靠在榻上等着去宫里的人回来,时不时地就叫身边的嬷嬷出去看看,她的心情矛盾之极,老大和大孙子都没了,就剩下元景这一根独苗,那时她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护住这个孩子,可从什么时候起,她的想法发生了变化?连老二提出的那样的要求,本该一口否决并痛骂老二一顿的她,竟在老二的苦苦哀求下同意了。
这一入宫老太太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变化,也许那孩子再也回不到侯府来了,她不知将来去了地下如何向老大还有老侯爷交待,可不如此,难道要她眼睁睁地看着侯府没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