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让你费心吗?”
姜青山笑了,可眼睛深处压抑着更浓的感情,快在盛不下溢出来了,他多想不顾一切地说出来,可是他不能,他很可能是要上战场的,万一他在战场上出了事不能回来了呢?那让元景该如何承受?
所以还是这样吧,让元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元景身边还有其他朋友,京城这边还有张老照顾,如今又和季父团聚,元景一定可以过得很好的。
可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抱住元景,用力抱了一下,又迅速放开:“如果我有个弟弟,一定会像元景你这样的,对自己弟弟怎能不费心?元景,你要好好的,勇国就在前面等我,我不回去跟季叔叔道别了,你们都要保重。”
姜青山说完就决绝地转身往外面大步走去,不再给元景机会说什么。
这时元景才发现巷子外面停了辆军车,没想到分离就在眼前,姜青山的话更让他忍不住要落泪,看着姜青山的背影,元景的视线还是模煳了,他突然大声叫喊:“姜哥,我会等你回来了,平安回来!”
姜青山浑身一振,脚步滞了一下,可硬是忍住回头的欲望,以更快的速度往车子走去,到了车子跟前拉开车门坐进去,声音沙哑道:“开车。”
陶勇国说不出话,因为姜青山两眼通红,当年他受伤退下来都没有如此,终究只是拍了拍他的肩,无声安慰了一下,然后发动车子驶出去。
元景追到巷子口只看到一个车屁股,再没有姜青山的身影。
直到车子消失不见,元景伸手往脸上一抹,指尖都是泪水,元景只觉心口钝钝的,他以为还有足够的时间考虑怎么处理他与姜青山之间的事,可现实告诉他,这个时间很可能很短。
他能接受余下的几十年时间里没有姜青山相伴吗?胸口的感觉已经告诉他了。
他该做些什么来补救?
元景只犹豫了几秒钟,就迅速转身回去,他以为自己学医的速度够快了,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他需要加倍的努力,尽快地提升自己的医术,成为一名合格的甚至是优秀的医生。
他希望战争来得再晚一点,让他能多学点,他希望姜青山晚一点上战场,让他能够更从容一些。
等元景回家,脸上的泪水已不见了,只是眼眶有些发红,季父奇怪怎只有儿子一人回来了,元景浅笑道:“爸,姜哥回部队了,这次休的时间长一点,是因为他要调到南方军区去了,以后只怕没多少时间回来了。爸,我去看书了。”
“好,去吧。”季父虽可惜不能时常见到小姜,但知道军人天职使然,必须服从命令的,那些军人哪一个不是天南海北的。
从这一天起,元景变得更加勤奋了,如果说原来投入百分百的精力,那现在就是一百二,甚至是一百五的精力。
季父发现了,没办法阻止儿子让他放松学习,只能趁他还没上班的时候多做些好吃的有营养的,给儿子补充一下。
张河柳也发现了,原本就欣喜于元景的学习能力,没想到又来一个爆发式的增长,自然更加高兴,但一个月下来,发现元景明显削瘦了些,一向对弟子严格要求的张河柳都忍不住劝弟子。
“元景啊,你学习速度够快的了,就这半年的成长抵得上别人三四年的工夫,别把自己逼得太狠了,得劳逸结合,免得自己身体先垮了,再好的医术也没用,没看师父现在没办法再用金针刺穴,改用银针了,你可不能跟师父学。”
元景知道师父是为自己好,笑道:“师父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正好我要制一批药,师父来监督我吧。”
“好,好。”张河柳高兴应道。
制的药丸子当然多数是给姜青山准备的,他去了那边就回信了,接到信元景就开始搜集药材,边制药边与张河柳探讨,如今再制药丸子,可比当初在红星生产队时水平高很多。
药丸子制好就给姜青山那边寄去了,寄了很多,因为陶勇国也调过去了,他们两个都用不完,还可以给战友使用。
到年底的时候,元景已修完了大半的课程,中医上就更不用说了,用张河柳的话说,若非舍不得,他的弟子已经可以出师了,病人需要金针针灸的,张河柳都是让自己弟子季元景上。
所以在京城的一些圈子中,季元景已小有名气了,不少人知道,这个学西医的医学生,还师从中医大拿,习得一身好中医,尤擅长金针刺穴,这方面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百忙之中,元景还抽出时间关注新闻,不免发现随着华国与苏联关系的恶化,华国与越国边境关系紧张起来,他知道那场战争已迫不眉睫了。
果然,七九年二月,华国对越国的自卫反击战打响了。
第039章
“师父,我想上战场。”元景冷静地请师父帮忙,这半年他请师父帮了不少忙。
原本他不爱动用师父的关系的,可战争一触即发,所以他厚着脸皮请师父出面说和,跟在一位主刀医生身边学习,在手术台上冷静得让那位蒋医生都喜爱之极,恨不得从张河柳手里将元景抢过来,认为元景天生就是学医的。
“你真的考虑好了?”张河柳叹息一声,如果之前不知道的话,那么现在他明白了,为何这半年多来元景会如此拼命,没看人都瘦了一圈了,想来他是提前得知消息,就为了这一刻做准备的吧。
“考虑好了,师父,我想得很清楚,理论知识我学得差不多了,需要更多的实践机会,而且现在那边的战地医院紧缺医生。”元景坚定地说。
“好吧,去跟你爸说一声,就准备动身吧,别让你爸担心。”
“师父,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张河柳不能阻止自己的弟子去追求理想,说实话这弟子的资质与努力,大大超乎他的意料,能在晚年收下这个弟子,是他极为得意的一件事,没看到好几个同仁都羡慕他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