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几秒,陆召才“嗯”了一声。
白历松了口气,好像得了一层保障一样放松了下来,又冒出来一句:“这样老子万一挨打了,您还能帮我出口气。”
“……”陆召心里不好受,听这孙子来了这么一句,给噎得老半天说不出话,“自己打。”
白历可怜巴巴道:“我好柔弱。”
看见他蔫头巴脑的鬼样子,陆召感觉自己的心脏一半往下坠,一半又被白历牵着往上带,就这么悬在了半空中。他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心情,最后干脆逮着白历的脑袋一顿搓。
给白历那头柔软的头发弄成了一颗蒲公英后,俩人才狂笑着停手。
白历半坐起身拨弄自己的头发:“你刚才说白樱?”
“嗯,”陆召看着他道,“我以为你是因为她,才害怕永久标记。”
白历盘着腿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开口:“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她让我很……”
他皱着眉,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陆召伸手摸了摸他的膝盖:“很无力。”
“嗯,”白历点点头,“很无力。”
这种无力感在从小到大的每一天里逐渐积攒,越发把白历从白樱身边抽离。
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白历觉得做那项并不知道会不会成功的机甲研究都比把白樱从泥潭里拉出来要容易得多。
陆召的手上用了用力,淡淡道:“白历,你救不了她。”
白历扭头看他。
“人不能指望别人拉自己出泥潭,”陆召说,“人只会把其他人带进泥潭。”
他停顿了几秒:“别陷进去,这些事儿都不怪你。”
白历捏了捏陆召的手,半晌问道:“看到她那样被反复永久标记的例子,你怕吗?”
陆召侧着头想了想,坦诚道:“我不喜欢身不由己的感觉,所以以前也不喜欢永久标记。”
“不喜欢,但愿意接受我的标记?”白历笑了笑。
陆召点点头,“嗯”了一声:“不算身不由己。”
不算身不由己,那就只能算心甘情愿。
从白历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陆召身上的伤痕,除了背部,他的肩膀、手臂和胸膛都留有大大小小的伤疤。
一个人用自己的一切换来了如今的地位,但仍旧会因为性别而被击垮。
白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抚着陆召手臂上的伤疤道:“我在出任务的时候遇到过被多次永久标记并注入过量信息素的omega,太惨了,解救出来的时候已经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标记他的alpha被当场击毙,那个omega因为长期被虐待根本站不起来,但还能遵从本能爬到那个A的身边,去闻他的信息素。”
这种任务一般不会允许陆召参加,他毕竟是个omega,军团方面也有照顾他情绪的意思。而白历就不需要顾虑这些,各类的任务参加的不少,不同的惨剧见证过太多。
“我那时候年纪还不大,差点当场吐出来,”白历摇了摇头,“太糟心了,我那会儿不懂人怎么能成那个样子。当时带队的军官告诉我,永久标记之后的omega就是这样,等标记个两三次,你踹他打他,他都不会离开你。”
声音很平淡,陆召听着却觉得有些心底发寒。
“后来白樱也……”白历两只手合拢,握住陆召的手,“我不想你也变成那样。”
陆召看着他,“嗯”了一声:“胆小鬼。”
“真不是怕,”白历哭笑不得,他俯身凑过去亲了亲陆召的嘴唇,“我不想你变成那样,但我想给你盖上章。”
陆召想到白历在最狂乱时落在腺体周围隐忍的几个咬痕,倒是很相信白历这句话。
“但不急,不急,”白历的吻顺着嘴角落在脸颊,又落在耳垂,他哑声道,“我们还有很漫长的时间要一块儿过。”
这是头一次,白历不带逃避地提起他们往后的生活。
他们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更深入彼此的人生。
白历知道自己对这件事的渴望,他干涸了太久,陆召是星河,他想扑进去触碰属于陆召的每一颗星星。
残缺的也行,暗淡的也行,他都想一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