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的咒言师状似无辜地睁着双眼,蹲在小媳妇一样缩在树荫下的吉野顺平面前,伸出左手,示意这个话少声音也小的学弟握上来。
“唉?狗卷前辈……?”
怎,怎么回事?是要拉他站起来吗?还是说狗卷前辈只是和他表示友好?因为不理解狗卷前辈的饭团语所以根本不知道前辈究竟是什么意思,吉野顺平简直要纠结死了。
四下环顾一下,发现自己的小伙伴们也没有给他解围的想法,甚至吉野顺平战战兢兢地抬了下头,还看到了对面的我妻夏野一副“想让棘君等多久啊你这具死尸”冒着黑气笑眯眯的模样,然后才猛地一个激灵,迟疑又犹豫地握了上去。
“那,那个,我……我咦啊啊啊啊啊——!!!”
手掌握上去的一瞬间,察觉到的并不是人类肌肤的温热感觉,而是触感古怪冷硬的橡胶质感,吉野顺平还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什么状况,然后就在懵逼中看到蹲在他面前的银发学长突然把左臂向后一撤,袖筒和他抓着的这截“手臂”彻底分离了。
虽然经常看恐怖片,不过因为对自己的学长其实没有心理防备,被恶作剧还是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的吉野顺平跟着尾调就蒙的上扬跑偏,被吓得忍不住向后坐去,手里还攥着这一截“断臂”,额头上瞬间就蒙上了一层冷汗。
“鲑鱼!”
看到自己的恶作剧大成功,狗卷棘心情上扬地弯了弯眼角,然后才把自己的左手从缩进去的袖筒里伸出来,大大方方地在被吓到了的后背面前晃了晃:
“大芥!腌鱼子!”
——并不是真正的断手,只是一个塑胶手臂而已!
这算得上一个非常成功的恶作剧,能够把阅尽无数恐怖片的吉野顺平吓到,狗卷棘觉得这成就感能让他今天多吃一个金枪鱼蛋黄酱饭团——只不过掩在衣领下的嘴角还没彻“”底牵起来,他就突然神色一愣,然后猛的回过了头。
瞬间冲着那个位置投过去视线的也不止他一个,事实上,能够感知到咒力的所有人,都在那一刹那猛的表情一紧,朝着突然爆发出庞大扭曲咒力的方向看去。
——是我妻夏野。
我妻夏野此时怔怔地愣在原地,神情看上去有些莫名的恍惚,周身的咒力不受控制地以辐射状态蔓延,甚至连“deus”都在身后扭曲的空气里露出了若隐若现的身影,并且与往常经过了压制的状态完全不同。
——以往的“deus”,都是经过了收敛咒力之后才被放出来的,无论是负责训练,还是帮助伏黑惠熟悉领域,都已经把漆黑不详咒力的威慑性降到其他人能够接受的程度,但是此刻不同。
此刻的“deus”,连着咒力的威慑性都没有控制,似乎已经濒临失控。
“棘君的……手臂?”
粉瞳里混混沌沌的,我妻夏野的目光此刻也没什么明确的落点,只是盯着咒言师还没伸出手臂的袖筒看着,好像梦游被叫住,又好像见到了什么能够给予精神极大冲击的景象。
发生什么事了?
『奇怪。』
我妻夏野浑浑噩噩地心想。
『很奇怪,根本控制不住的情绪,棘君的手臂断掉了吗?』
『棘君的手臂不能断掉。』
『棘君的手臂……棘君的手臂……如果棘君的手臂断掉了的话,之后会……』
『……会发生什么呢?』
我妻夏野想不起来了。
『没有记忆,但是,我总觉得自己看到过。』
『染血的喇叭,鲜血,老旧的黄色长条符咒布条,和棘君没有左臂的样子。』
***
当天的训练以我妻夏野濒临失控而中止,狗卷棘似乎也意识到了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是夏野对于“他失去手臂”这一状态的过激反应。
……也很难确认夏野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因为按理来说,狗卷棘还做过“假装没有脑袋”的恶作剧,那个时候的夏野完全没有反应,似乎只是对于手臂有着古怪与莫名的“过激”状态。
原因是什么呢?
狗卷棘想到了梦境中那一句“要在棘君失去左臂之前”。
只不过这种事情似乎并不能对别人说,连着令咒都一齐瞒了起来,这种特殊的情况更是只能咽进肚子里,甚至就算是夏野,也一副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有那种反应的神态。
濒临失控的deus甚至惊动了高专上层,但是最后也不知道上层达成了什么应对想法,他们似乎对于“特级咒灵”濒临失控这一点轻轻带过,理由不明地完全没有追踪,和曾经因为里香而被关进禁闭室的乙骨忧太是完全不同的对待方式。
只不过,相应的措施也象征性地做了做,准一级咒术师狗卷棘在当天晚上接到命令,不允许让我妻夏野脱离他的视线独自行动,一旦出现失控趋势就立刻控制——这就相当于没有命令了,因为他们也一直都是黏在一起,没有分开过。
有了这一件事情的打岔,就算刚刚梦到了“夏野杀夏野”的梦境,狗卷棘也没什么莫名的想法再连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纠结了,因为过了一晚上,就到了近乎是一年中咒灵最为活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