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神无月镜拆了脸上的绷带,没了眼睛的眼眶一片鲜血淋漓,稍稍动弹就会淌出血丝。
“系统,在吗?”
出乎意料的,这次他的耳边没有响起任何回应。
神无月镜没有理会它的沉默,
“你应该不是个单纯的游戏吧。”神无月镜自顾自地对着空气开口说道。
其实他早就应该猜到的。
第一个副本的时候他能无限读档,是因为那时候的他是神明的身体,能使用死返玉的力量,之后他的真身和死返玉一同被封印在修罗鬼狱,神明转世的身体只能保留很小一部分力量。而之后的第二个第三个副本,他潜意识里像是完全忘记了这是个游戏能够存档读档,执着于完成系统给他的任务。
而实际上,这两个所谓的副本根本就不能读档。
因为这从头到尾就不是个游戏。
“我从第二个副本的时候就隐隐约约觉得有点奇怪了。”神无月镜说道。
“照理说,如果这真的是个游戏,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事都应该在你的掌控之中。但你却没能预见顺平的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不是故意没有提示,而是你预见未来的能力,已经到极限了吧。”
神无月镜抬起头,用剩下的那只眼睛望向虚空。
“我说得对吗,神明大人。”
“嗡——”一阵模糊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
流动的时间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冻结,刺目的雪白在他身下延展开,眨眼间整个房间就变成了一片雪白。
“果然被发现了啊。”和他毫无二致的,熟悉的声音。
出现在半空中的人穿着白色的和服,外罩一件雪白的羽织。
雪发蓝眸,雪白的羽织上绘着黑白两色的流云鹤影。
神无月镜想他大概能触碰到所有的真相。
这一切的一切,马上就要在他面前揭开谜底。
“说吧,这一切到底是什么。”神无月镜慢慢平复了表情,“不要骗我,你知道我们本是同一个人。”
一阵沉默。
“这不过,是一个诅咒罢了。”悬浮在半空中的神明如是地说道。
“千年之前我封印修罗鬼狱的时候,那些咒术师取走了我的眼睛和一部分鲜血,也间接地从中获得了我的力量。五条家同化了我的眼睛,加茂家喝下了我的鲜血,禅院家从我的血液里剥离出通过影子操控式神的术式,狗卷家则是学会了咒言。”
“但人类也好咒灵也好,神明的力量对于他们来说过于强大,强行容纳是要付出代价,就像天与咒缚,就是天道规则降下的惩罚。”
“夺走我力量的人类把天道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惩罚认为是我的怨恨,以为我会回来夺回被抢走的力量,所以他们用他们的贪欲诅咒了我。”
“那这些副本……”
“这是代价。”神明微微垂眸,雪白的羽翼在他身后展开,姿态形同仙鹤。
神无月镜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猛地涌入了脑海。
无数疼痛的,甜蜜的,让孤独千年的神明为之沉湎深陷的记忆。
“和那些人类的诅咒无关,那是我无法回应那个孩子的爱,看着他一次次为我而死,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什么意思?”神无月镜愣住了。
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极其痛苦的回忆,他的眼里翻出酸涩,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这是我们欠下的,必须偿还的因果。”神明垂眸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那个孩子至死都没有想过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他只是孤注一掷,热烈地仰慕着我这个被贪欲封印束缚的神明,他想救我,想放我自由,即使代价是他的生命。”
“但这太不公平了”
“所以我诅咒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