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肃:“……”
江肃敲门的手还在半空,他缓缓将手收回,咽了口唾沫,抑不住紧张,道:“我有事找你。”
可李寒山一开门便嗅到了江肃身上的酒气,虽不及那日江肃醉酒时那般浓烈,他却也能觉察江肃必然是喝了酒的。
李寒山知道,江肃很少喝酒,因为江肃觉得自己是名剑客,喝酒这习惯会令他的身体反应不复往昔,他今日见江肃微醺,不由有些吃惊,下意识开口询问江肃,道:“你喝酒了?”
江肃点头。
“出什么事了?”李寒山皱起眉,“你为什么喝酒?”
江肃却并不直白地去回答李寒山的这个问题,他只是抬首,定定看着李寒山,而后低声道:“今日我没有喝醉。”
李寒山:“……”
李寒山不明白江肃的意思。
而江肃已跨前一步,似是想要进屋,李寒山便退后了一些,主动侧身让江肃走了进来,自己关上房门,再转过身,还未来得及追问江肃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江肃已凑前一步,抬手按住了李寒山的肩,手中力道之大,倒将李寒山推得倒退了半步,撞到那房门之上,江肃方才停下动作,深吸一口气,不管李寒山目光惊愕不知所措,他已同那日醉酒一般,微微侧首,贴着李寒山身前,亲亲吻在了李寒山唇上。
他能感觉到李寒山脊背僵硬,好似一瞬绷紧了身体,紧贴着身后房门,呼吸稍促,如此停顿片刻,李寒山方才抬手,似是想将手抚上他的腰背,却又有些迟疑,最终或许是觉得江肃还是醉了酒,便想将他从身前推开。
江肃至此才后撤了一步,而后蹙眉,确认了那日醉酒后的记忆并不作假,因而他叹气重复道:“我的确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李寒山:“……”
对江肃而言,这亲吻同手牵着手并无多少不同,哪怕这动作他之前已重复过了这么多次,他还是没有品尝出任何他人口中所言的亲吻之感,他没有心跳如鼓,没有喘息急促,更不会有什么鸡皮疙瘩,对他而言,这动作不过就是单纯的肉碰上了肉。
这也正是他数次笃定自己或许对李寒山并无欲求的事由,可今日他听师兄说了那么一通话,这本该令他觉得难堪的真相,好似忽而便不再那么难以令人接受了起来。
他知道这情感一事,本是双方抉择,可却又忘记了另一点,情之一事,本也是两人之间的事。
他没有任何感觉,可他想,李寒山显然不一样。
因而江肃并未松手,他是后撤了一些,只是那手还按在李寒山肩上,甚至他想了想,还将手往前再伸了一些,几乎揽住李寒山的脖颈,将面颊贴到李寒山的脸上,他与李寒山差不多高,也因此而不得不稍稍踮脚,就在李寒山耳边,轻声吐气,与李寒山道:“可我想,你的感觉显然与我不一样。”
他能感觉到李寒山呼吸急促灼热,同他紧贴与一处的胸膛之下,一颗心砰砰乱跳,江肃的一举一动,对他而言,显然极为惑人,足以完全挑拨起他素日潜藏于心底的渴求。
到了此时,江肃才想起李寒山同自己一般,好像都是看着谢无留下的心得体会来修习剑法,只不过惜他是止水剑法与谢无那了无欲念之人的双重叠加,最终得出了这么个无情无爱的结果,李寒山显然要较他好上不少,平日虽是克制,可至少到了紧要之事,他并不受谢无的影响。
只不过江肃也记得,李寒山曾提起过,谢则厉教导李寒山习剑需心无旁骛,不该有口腹之欲。而既然连口腹之欲都不许有,那更甚为之的情欲,想来也是该要压下去的。
谢则厉自己不去执行这清规教条,倒是骗李寒山学习了不少,不过还好——
江肃又侧首吻在李寒山鼻尖,想,李寒山只是禁欲,而非无欲。
……
片刻之后,他听着李寒山试图压下自己紊乱的呼吸,一面道:“你喝醉了。”
江肃回答:“我今日只喝了几杯酒。”
李寒山:“……你的酒量太差了。”
江肃点头,答:“我以后一定少喝一些。”
他说完这句话,便觉李寒山想将他从身前推开,显然人的忍耐本该也是有极限的,他贴得太近,每一下呼吸都是在挑战李寒山的意志力,可李寒山不过将他推开了一些,江肃却又一次按住了李寒山的手,将他整个人往房门上一按,几乎令李寒山的后背撞上房门,惊得李寒山睁大双眼,道:“你——”
江肃忽而抬手,捂住了李寒山的嘴。
“噤声。”江肃警告李寒山道,“我师兄就在隔壁。”
李寒山:“……”
“若是他听见了,必然是要闯过来看看情况的。”江肃压低声音道,“你不会希望他出现在此处吧?”
李寒山沉默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他当然不希望张问雪出现在这儿。
他总觉得江肃是喝醉了酒,所以才会有之后这些惊人之举,可江肃今日还能同他说这么多话,又条理清晰,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是喝醉酒的样子。
更像是酒壮人胆,将他清醒时不敢做的事情,壮着胆子都在微醺之时做了一遍。
他不愿趁人之危,可……可若是江肃此时,本就是清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