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山好似一下并未回神,也许也是从未有人问过他这种问题,片刻才回过神来,与江肃说道:“都是些小伤,有些是练剑时留下的,有些时候是前几次出门替父亲办事时留下的。”
江肃:“……”
江肃一时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也练剑,这些年也因为练剑受过伤,可师兄总能令人给他极好的膏药,那些小伤大多也不会留下伤痕,至少在他身上,并没有如李寒山这么多的伤疤。
李寒山是魔教少主,论财力,魔教绝不输止水剑派,江肃不信谢则厉手头没有这些祛疤的膏药,那也就是说,李寒山在魔教中,并没有江肃这般受人重视,可魔教少主绝不该如何,魔教中人不关心他,显然是从谢则厉对李寒山的态度而来。
江肃不由蹙眉,心中对谢则厉的恶感再增,甚至觉得自己先前对谢则厉的手段,还是太温柔了一些。
而李寒山看着江肃的神色,觉得江肃也许是心情不好了,又想了想当初江肃教训他那小师侄祁渡的话,觉得江肃应当也不喜欢别人不认真对待自己的身体,便又开口,认真说道:“都是小伤,已经全好了,没有留下什么旧症。”
江肃却直接问他:“你爹为什么对你这么不好?”
李寒山微微一怔,下意识便答:“他只是严厉了一些。”
“我师兄也严厉,执起门规来毫不留情。”江肃不由挑眉回敬,“可门中弟子若有人受伤,他恨不得拿最好的药膏为其医治,只要留下一点伤痕,他都是会心疼的。”
李寒山想了想,道:“可父亲还是给我药的。”
江肃:“……”
江肃干脆起身,走到李寒山身边,寻了处山石坐下,认真问李寒山道:“他以往是不是待你很不好。”
李寒山说:“他只是想要我快些进步。”
“你武功还能如何进步?”江肃深吸了一口气,以自身作比,道,“我已修至瓶颈,数年难以突破,我想你应当也是如此。”
李寒山答:“可我父亲说,当年谢无教主不是这样的。”
江肃:“……”
“谢无教主都能做到的事,我为何做不到。”说至此处,李寒山方才微微皱眉,像是喃喃自语,低声道,“我并无他的天赋与才气,便只能靠着十倍百倍的努力,想方设法追赶上他。”
江肃:“……”
江肃不想说话。
他深深觉得,李寒山绝对是被谢则厉忽悠了。
谢无武功是高没有错,可当年谢无将武功修炼到那么高时,都已经年近三十了,对比之下,李寒山可比他要年轻许多,谢则厉还想要李寒山怎么样?
他有些生气,甚至觉得自己当初对谢则厉实在太过手下留情,谢则厉这种人,就不该给他什么好结局。只是这如今他面对的人是李寒山,他总不能将气撒在李寒山身上,他便只好将怒气强忍回去,再看李寒山一眼,认真问他:“你应当已经明白,江湖人称呼我为第一剑客,不是因为我出身名门,而是因为我武功高。”
李寒山不知江肃为何要如此说,他只能点头。
“你的武功不在我之下。”江肃说,“我想当今江湖,能与我不分胜负的,应当没有多少人。”
李寒山小声说:“你我还未真正比试过……”
江肃打断他:“你绝对是其中之一。”
李寒山:“我……”
“你父亲便比不过我,否则我不可能会轻而易举便将药反喂给他。”江肃说,“那也便是说,你的武功,比谢则厉高。”
李寒山:“……”
“谢则厉都不觉得丢脸。”江肃伸出手,用剑鞘敲了敲李寒山的脑袋,“你在担心什么?”
李寒山好似被江肃一剑鞘敲醒,莫名觉得……江肃说的话,好像有些道理。
他从未想过他的父亲武功远不如他,毕竟谢则厉从不愿意与他比试,只是见他练剑,便要言语打压,说他不如当年的谢无,而若不如当年的谢无,未来又如何能承担起魔教教主的位置。
这根本就是谢则厉胡诌出来的骗局。
他抬起头,看向江肃,想要与江肃说些什么,却见江肃蹲在那山石上,认真看着他的双眼,眸色熠熠,如同看见了什么他万分期待的事情。
“你很强。”江肃认真与他道,“假以时日,你会比谢无更强。”
毕竟谢无而立之年便已和温青庭同归于尽了,李寒山又不一样,江肃觉得李寒山肯定得长命百岁,多活那么多年,他就不信李寒山超不过谢无。
而李寒山看着他,怔然半晌,倒似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好容易回过神,这才点了点头,道:“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不负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