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晚,盛鹤臣却还未眠,此时好容易等到江肃回来,他松了口气,匆匆迎上前去,嗅到江肃满身酒气,心中已经有些不悦,却还要假装偶遇,为自己深夜出现在此处寻一个借口,道:“肃儿,你还没休息啊?”
江肃微微皱眉。
盛鹤臣此时方抬起手中的刀,云淡风轻般一笑,道:“今日月色正好,雪中月下,正适合磨刀。”
“你都磨一下午了。”江肃道,“还没磨够啊?”
盛鹤臣咳嗽一声:“磨刀是个精细活。”
“就你那霍霍霍的。”江肃忍不住念叨,“铁杵都得给你霍成针了。”
盛鹤臣:“……”
“磨刀是这么磨的吗?”江肃叹气,“刀和剑虽然不同,可大致还是相通的。”
盛鹤臣:“……”
江肃还想再说,可木一川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便闭了嘴,道:“天黑了,都休息吧。”
盛鹤臣这时才想起自己还未吩咐盟内总管为木一川准备住处,他匆匆挡在两人面前,道:“肃儿,我现在就令人为木少侠安排了住处——”
“这么晚了,别折腾了。”江肃被这一天闹出的破事折腾得心烦意乱,也懒得再去应付其他,便直接扯着木一川的胳膊,将木一川往身边一拽,道,“睡我屋得了。”
盛鹤臣:“……”
盛鹤臣简直有无数的话想说。
可江肃动作迅速,已拽着木一川进了屋,二话不说反锁了房门,盛鹤臣站在屋外,咬牙切齿,恨不得在此地就将那木一川千刀万剐。
可是他不能。
如今江肃不像是开了窍,他应当只是将木一川当成了好友,而木一川也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亲密举动,他甚至都摸不清木一川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他们的情敌。
他憋着满肚子的气,回了自己的屋子,在床上合衣躺下,辗转难眠,好容易下定决心,回到院中,恨恨蹲在莲花池边上,竖着耳朵,耐心听着江肃屋内的动静。
……
江肃说要早些休息,那便是真的打算躺下休息。
屋内只有一张床,他只能与木一川同榻,江肃倒是不在意这些,对他来说,和人同榻与和剑同榻并无多少区别,他照旧将自己的剑放在枕下,正欲更衣躺下,却见木一川也同他一边掀开枕头,习惯性将剑放在了枕头下头。
江肃:“……”
不,这就不太对了。
他是剑客,习惯了剑不离身,深夜独眠之时,当然喜欢将自己的剑放在枕头下边陪睡,这样夜间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也方便立即取剑起身应对。
可现在不一样了。
木一川也把剑放在枕头下边,这床就这么大,那他岂不是要和别人老婆睡在一块?!
江肃觉得很别扭。
虽说无名剑也曾是他的藏剑,可送出的剑就是泼出去的水,他为人正直,不会再多看别人的剑一眼,再说了,枕头下两柄剑,半夜要是出点啥事,大家还不得拿混了?
江肃越想越觉得难受,他看着那两柄剑,犹豫许久,实在忍不住开口,道:“你不觉得硌得慌吗?”
木一川皱眉:“硌得慌?”
他认真看了看枕头底下并排的两柄剑,心想或许是江肃出身名门自幼养尊处优,不习惯枕头底下摆这么多东西,确实有些难受,他便将剑挪了挪,挪到了床头顶上,也就是两人头顶,心满意足,问:“这样呢?”
江肃:“……”
江肃还是觉得难受。
不行,他想了想,这不就是自己老婆放在别人头顶吗?这能忍?
他已开始后悔与木一川同屋了,若是不让木一川与自己呆在一块,那就不会有这些破事,他也不必如此烦心,可天色已晚,他总不能在此刻反悔,他思来想去,只得默默爬上床,将自己的剑拿起抱在怀中,闷闷侧身朝外躺下,道:“我还是抱着睡吧。”
木一川:“……”
几日相处,他的确喜欢江肃的为人,也知道江肃将自己的剑看得比什么都重,他能容忍江肃的怪癖,便也学着江肃,将无名剑从头顶拿了下来,一面喃喃道:“那你抱着睡吧。”
江肃听见声响,扭过身来,微微皱眉,问:“你也要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