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肃很绝望。
这些年他几乎用尽了一切能改变自己外貌的办法,蓄须失败,熬夜油辣皮肤无碍,他显然“天生丽质难自弃”,于是他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除却平日学些医术以备不时之需外,也只能想方设法令自己的剑快一些,再快一些。
反正在这个江湖行走,武功高才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不过只是皮囊罢了。”江肃竭力想要扭转开这个话题,“百年以后,美丑不过云烟。”
木一川不擅与人交际,只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能正常沟通下去的话题,反正他听贺副使说过,人人都爱聊这些家长里短的八卦,他说这些话总是不会出错的,他便接着方才的话往下说:“我父亲见过他的画像,从此爱慕难舍。”
江肃:“……”
不,不要再说了。
谁想知道你爹到底是什么想法啊!
只可惜木一川并无察言观色的能力。
“自古美人配英雄。”木一川道,“我父亲说,他若有续弦,则必然要迎止水剑派的无尘剑江肃入——”
他话音一顿,猛地意识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木一川:“你刚刚说你叫江肃?”
江肃:“……”
木一川震惊睁大双眼:“江肃不是女人?!”
江肃:“……”
“不,不对。”木一川一脸惊恐,“你真的是男人!”
江肃只能干笑:“……是啊,哈哈。”
……
刚刚遭遇社会性死亡的木一川捂着自己的脸,蜷在床头,不想说话。
奇怪的爱慕者增加了的江肃在床边扶额,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带歪了孩子的三观。
他不知道木一川的父亲究竟是什么人,可木一川看起来应当就有二十岁了,他父亲再怎么年轻,也该年近不惑了吧?
这感觉太过可怕,江肃一想便觉头皮发麻。
他看着不愿抬眼看他的木一川,心中十分明白木一川此刻的感受,两厢尴尬沉默许久……郎中的药终于送到了。
来送药的是个小童,将那药放了就跑,而木一川毕竟伤重于身,江肃便起身到桌边去端了药过来,正想叫木一川起来喝药,扭头却见本还蜷在床头自闭的木一川已端正笔直坐好了,神态谨慎恭敬,道:“不必麻烦您了,我自己来就好。”
江肃:“……”
……您?
他被这一字镇住,久不能言语,而木一川看他深神色,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明白自己说错了话,硬着头皮倔强改口,重复方才那句话道:“不必麻烦您了,晚辈自己来就好。”
江肃:“……”
年仅二十的江肃看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木一川,逐渐陷入沉思。
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木一川觉得自己的父亲恋慕他,因而也改口将他当做长辈看待了,可这绝对不是江肃想看见的事情,落雪崖下一战,他觉得木一川若无重伤,剑术应当能与他比拼高低,这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剑客,他心里有惺惺相惜之情,而方才祁渡在时的那一番交谈,又令他觉得,木一川的脾气够好,似乎也颇为对他的胃口。
他是想要交这么一个朋友的,其余不谈,至少闲暇时他可以给木一川写写信,聊一聊剑术之上的突破进展,有个武功相近的人一块研讨招式,他也会进步得更快一些。
想到此处,江肃心潮澎湃,至于木一川父亲的究竟如何,对他已经不重要了。
原书之中可没有木一川这个人,想来木一川的父亲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而不重要的角色……反正以后也见不着,在意这做什么。
与木一川的家世相比,他对木一川的师门更加好奇。
武功这样高的年轻人,师门在江湖上总不至于没有一点名气,落雪崖下他虽然只是和木一川匆匆过了几招,却也看得出木一川剑招的精妙,因而他一边看着木一川喝药,一边拐弯抹角地询问:“木兄,你——”
木一川呛得咳嗽一声,匆匆道:“前辈,您不必这么客气,叫我……叫我小木就好了。”
江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