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容貌虽然还未长开,但崔子嫣依稀能看出,这就是自己换脸后的那张脸。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也想不通。
忽然,一阵暗香袭来,崔子嫣抬起头,看见二姨娘走了进来。
二姨娘便男童走去,“宁儿不是想吃糖葫芦吗?二姨娘带你去吃好不好?”
男童一听见有吃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
二姨娘便牵起男童的手,施施然往外走。
崔子嫣心跳骤然加快,她看着眼前这一幕,忽地张大嘴巴大哭起来。
二姨娘被震住,男童却挣脱了她的手,跑到崔子嫣身边,“姐姐别哭,宁儿不走了……”
那浅眠的崔夫人已经醒过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嫣儿,怎么哭了?弟弟欺负你了?”
知道大势已去,二姨娘只能恨恨地瞪那丫头片子一眼,转身离去。
………………
凉城,一行?人骑马奔进了军营。
那骑在马上的人下了马,旁人纷纷呼喊,“乔都尉!”
乔珏步伐不?停,走进了最大的营帐,火红的披风在风中翻起凌厉的弧度。
已经升任将军的凌恒就在帐中,看到他来,面色沉重地递给他一封信,“你看看吧。”
乔珏接过,一目十行?地看完后,身子一晃,彻底晕倒过去。
他刚剿匪归来,已连续三天不曾合眼,现在又骤然得知噩耗,昏过去了也实属正常。
命人将乔珏抬回去休息,凌恒举步走出营帐,来到后山的琉璃树林,看着纷纷扬扬的白色花瓣发起了呆。
凌恒还记得乔珏刚到军营时,因为面软,难免被人看不?起。
直到一场硬仗下来,人们发现他杀的夷狄人最多以后,才将往日的鄙夷收起来,真心?和他交兄弟。
那场胜仗以后,他们围在篝火旁边,开起了庆功宴,因为那一晚不?禁酒,大家都喝得大醉酩酊,凌恒却没喝醉,异常清醒。
他扛着乔珏回到营帐,将他丢到床上,抬脚要走时,听见乔珏喃喃,“圣子,醉儿……”
他脚步顿了顿,半晌,才举步走出去。
天底下将痴心寄明月的人何其之多,但明月却只有一轮,能将明月从九天之上拽下揽入怀中的,也只有一个人。
他和乔珏都是败者。
不?知呆了多久,凌恒回过神来时已经入夜。
此时正值夏天,即使是夜里?,风也只是微凉,但足够让凌恒清醒。
许是因为这风太温柔,那些压在凌恒心?底的思绪,纷纷冒出头来。
他记起在蜈蚣谷初见少?年时,他形容凌乱,小脸吓得雪白,但即便是这样,还是让他一眼就爱上了。
此后的一路上,他千方百计想靠近少?年,却因为乔珏的存在,屡屡碰壁。
更后面,他们见到了燕将军,却没想到少年也吸引了燕策的目光。
也对,骄矜美丽的小圣子如珠如玉,谁见了会?不?喜欢呢?
若是别人,凌恒或许还有争上一争的心?思,但那个人是燕策。
面对曾经在战场上救过他数次性命的燕策,当他们爱上同一个人,凌恒只能选择让步。
三年前在京城时,凌恒也见到了他们,新皇和新任国师虽然无名,却早已有了实,他们之间的气氛丝毫插不进第三人。
凌恒便连见也未去见那人一面,带着一身黯然,狼狈逃回凉城。
却没想到刚过了三年,就听见了来自京城的噩耗。
夜风吹过,凌恒抬起手,几?片琉璃花瓣便掉进了他手中,他看了半晌,抬起手将它们放出去,白色的花瓣飘舞在风中,就像是在隔空对那人寄托哀悼之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