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踏进这座山庄,她面色无常,却将心底的防备压到最深——嫁给阿景后,她很少能碰到一个照面引得她心生厌恶、忌惮的人了。
阿景很快就能来了。
这个念头仅仅在心头翻腾两下,怜舟一颗心雀跃地要从心口跳出来,登时水眸漾出痴缠柔情,她字字缠绵:“阿景,我心悦你。”
翻身上马的昼景简单吩咐几句,将余下的事务交给妇人,一个人披星戴月负剑出了浔阳城。
有花堪折直须折!
今夜她能够感受到舟舟的不安,舟舟需要她,仅仅想到舟舟沐浴都要同她讲话,心火止不住沸腾。要知道寻常时候舟舟羞涩,还是第一次抛开羞涩缠她。
她眸微沉,暗道:可见那秋华庭属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能惹得她家舟舟忌惮至此!
待听到那声「心悦」,意气风发的家主扬起浅笑:“好,你心悦的阿景很快就到你身边了。等我啊舟舟。”
“我等你……”少女出浴,不盈一握的腰肢有水珠滴落。
吧嗒……
溅在了漂浮花瓣的水面。
水依旧清澈,倒映绝美身影。
昼景赶了一路的夜,也当真哄了怜舟半夜,躺在榻上的少女扛不住困倦睡去,犹带着被心上人安抚的温柔。
夜深,人不静。
山庄主院,隔着一扇门,一声声的娇?啼回荡开来,吟?声渐大,转为哭声。
内室,发泄了一通的庄主上身平坦,长腿踩在女人胸前,嘴里振振有词:“见识过世间殊容,尔等也不过庸脂俗粉。”
「她」轻慢地将人踢下榻,借着灯光看去,若李十七在此保准气得拿鞭子抽人——谁能想到掌管秋家一力扛起家业的秋大当家是不折不扣的男儿身?借着女儿身份同她们搭讪,其心可诛!
秋华庭本名也不是秋华庭,而是秋华岳。
多年前秋家一场大火,死在火海的是真正的秋家大小姐。而他,秋华岳,李代桃僵占了长姐的身份,多年来不知借此占了多少女儿家的便宜,偏他还存有善后的狠辣手段,使得多年来无人知晓他为男子。
伪装的能耐令人瞠目。
闭上眼,想到白日见过的仍为处子之身的昼夫人,他眼里泄出一丝贪婪。
这些女子,各有各的好,但最美最鲜嫩最有意趣的还是那姓宁的姑娘。
不急。他安慰自己慢慢来,到了他的地盘,想逃也难了。
一夜无事发生。
天明,一身长裙的「秋华庭」站在少女门外,叩门两声,原以为打开门能看到美人慵懒梳妆的画面,却不知怜舟待「她」心存防备。
衣衫齐整的少女站在门内,脸色稍冷。
醒来她还道也许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打开门,敏锐察觉到秋大当家眼底一闪即逝的失望叹惋,警惕心几乎攀至顶峰。
她委实不喜这种被人觊觎的眼神。
十八年的经历,被人嫉妒多了,刹那她在心里判定秋华庭不是好人,起码没有她表面伪装的和善。
哪个正经女子见了其他姑娘会因她晨起未曾露出慵懒娇容而感到失望、感到叹惋?
“昼夫人,睡得可好?”
“尚可……”
秋华庭道她醒来心情不好,怕是做了噩梦,贴心道:“早膳备好了,还请昼夫人赏脸移步。”
“不必了。人起了,我们即刻便走,不劳大当家费心。”
竟是要走?秋华庭目光流连在她白皙无瑕的娇俏脸蛋,心知不可强行挽留,干脆存了放长线的打算,面上一副委屈:“莫不是小女子照顾不周?”
可真是奇怪。怜舟心道:这秋大当家一举一动怎就如此令人恶心?昨日见时她身上还没这种令人犯呕的矫柔姿态,一夜之间,不仅举动惹人反感,气味似乎更难闻了。熏香味太重了。
“昼夫人何故这般看我?是小女子哪里不妥么?”
她二十五六的年纪,对着怜舟十八岁的姑娘口称小女子,怜舟蹙眉道:“并未……”